校对完《文人恺撒》后,出版社的校对老师向我推荐这本令她感觉“收获满满”的《道德崩溃与现代性危机》。该书分三部分介绍了阿伦特、帕托什卡、列维纳斯这三位“后奥斯维辛”思想家的(思想)遗产。其中第一部分关于阿伦特的篇章重点围绕由《耶路撒冷的艾希曼》一书所引发的“神仙打架”,虽是思想界的“口诛笔伐”,但虎啸龙吟、慷慨激昂处,令校者时隔60年读来仍然激动不已。但就校对工作而言,限于知识的贫乏,对于本书,我最大的贡献可能是改正了其中几处参考文献引用页码的错误。
本书作者刘文瑾在后记中将师友家人称为“我黑暗中的微光”,对我而言,核出页码上的错误也相当于“照亮黑暗的微光”,这意味着在拿着原文“拍刀”的校对人员面前,再厉害的学者专家也得走下神坛,接受一个字、一个页码的核对。回想两年前,我不知怎么就“突发奇想”,用图书馆的文献传递功能搜索作者提到的参考文献,在发现页码有误后还仔细看了几次版权页确定出版社、出版年份是否一致。当然后来校对的书多了,参考文献中的各种错误可谓“屡见不鲜”,甚至还有某著作在书中两次引用同一本书的同一段文字,却出现两个不同引用页码的情况……本书校对稿第34页也有参考文献缺年份的问题,我根据书中其他的注释,推断出应是2014年,虽然得到了采纳,但排版人员却不小心漏了一个逗号。
当然,那个时候我的校对知识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比如在第18页,我建议将“马克白”一词改为常用的“麦克白”,但这个词是出于引用阿伦特《平凡的邪恶》(台北玉山社出版)的引文,是不能更改的。但现在重读《道德崩溃与现代性危机》时,我在网上找到了《平凡的邪恶》的EPUB版本,仔细对照后发现作者的引文和原书其实就有些许不一致(比如缺字,多出标点符号),当然,书已付梓如同木已成舟(何况EPUB不同于PDF,还不能“罪证确凿”),或许只能等到该书再版时才能订正了。值得一提的是,刘文瑾在本书第18页和第34页两次引用阿伦特的话,内容几乎完全一致,但出处却并不一样。也是挺有意思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玉山社出版的《平凡的邪恶》将作者翻译为“漢娜·鄂蘭”,那么既然“马克白”不能改成“麦克白”,“鄂蘭”是否需要改成“阿伦特”呢?还有就是《平凡的邪恶》的副标题,刘文瑾写作《耶路撒冷大审纪实》,其实原标题应是《艾希曼耶路撒冷大审纪实》。
当然,还有一些地方,编辑和校对并未采纳我的建议,比如在本书第184页,我在网上查到了作者在期刊上发表的该章节,发现注释2(le Mal)其实是不同于注释3(Paul Ricoeur,Le Mal……)的另一著作,也就是说注释2如果不写清楚,可能会和注释3混淆(至少在我看来十有八九会混淆),但未得到采纳,也不知是何缘故。
校对本书时我还特意找了阿伦特的《过去与未来之间》,发现了两个在引文上的小问题,本书第70页,作者引用阿伦特的话,而是“作为一个日常生活的事实而为人知晓的领域,是政治领域”。其实《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原文就有“而是”,所以我建议把“而是”放到后文的引号当中,同一页上,作者还引用了阿伦特的一句话,每个行动,“如果不从行动者的角度看……”《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原文里也有“每个行动”,所以按理说引号应该把“每个行动”包括在内,但这个建议却并未得到采纳。
在本书第107页,有一个参考文献的问题,根据作者正文所述,注释2是阿伦特在1969年的一份材料的出处,注释3则是学者Susan Neiman的一段话,但在参考文献中,注释2为Neiman的专著,注释3则为“Ibid”(出处同上)。当然,有可能是阿伦特的这段材料是作者从Neiman的书里摘抄来的,这种情况下,加以说明是否更好呢?而在本书的第112页,有一段“阿伦特指出”的引文,但作者并未提供相关出处,就我个人来说,本书有一点“白璧微瑕”的感觉。
本书还有一些我当时并未读懂的地方,如在第124 页,有一句“对人际间同意的尊重”,这个“同意”我就没有理解其意思,出版后发现这个词原样保留,我的疑问也“原样保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