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3%

2022年的日本推理小说界有几本相当有话题度的作品,比如白井智之的《名侦探的牺牲品》、方丈贵惠的《让名侦探甜美地死去》,还有就是夕木春央的《方舟》,这本书拿下了“周刊文春推理小说BEST10”的冠军(亚军是《名侦探的牺牲品》),在“2023本格推理小说BEST10”中收获亚军(冠军是《名侦探的牺牲品》),此外还拿到了“2023这本推理小说了不起”的第4名,“2023这本推理小说我想读”的第7名。上述三本书还同时入围了第23届本格推理大奖,不过最后白井智之笑到最后,以绝对优势夺得冠军。

《方舟》,(日)夕木春央著,(日)講談社2022年9月出版

网友“名侦探月落”开玩笑说,白井占逻辑,方丈占诡计,夕木占动机,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事实上,单就推理来说,《方舟》里的逻辑流锁凶不能说不好,但相比其他逻辑流的作品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更别说这一年还有白井和方丈这两个同辈中的佼佼者了。(对于“逻辑流”,如果写得不精彩,就几乎可以算作失败)而本书最后揭示出的凶手动机固然是神来之笔,让众多网友高呼“赛高”,但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这或许也是这本书的败笔所在。神笔和败笔,就构成了“两条铁链的死局”。

读过《名侦探的牺牲品》的推理迷应该对书中侦探用两层推理将死教主的情节印象深刻。两层推理孰真孰假并不重要,关键在于这两层推理必有一真,而无论何者为真,都将打破教主身上的神圣光环。而对于《方舟》来说,这本书被它的民翻译者“野人”称为“推理小说界独一无二的《蝇王》”,换言之,本书的一大优点,在于其设置了类似“电车难题”“洞穴奇案”的情景,让本书在推理小说的框架之外更上了一层价值

然而,在经过全书前97%的“前期”对类似“电车难题”“洞穴奇案”的情景进行铺陈演绎之后,最后3%的结尾部分迎来了精彩的大反转。从小说的层面来说,这个反转让本来平淡乏味的推理小说一下子变得精彩万分,和《爱的成人式》《误杀瞒天记》一样,变成了99%铺垫成就1%反转的“神作”。网友“杜兰达尔”评价说,最后3%的内容直接颠覆了一切,它不仅揭示了那个此前完全不存在我脑海中的真相,还揭示了标题“方舟”的含义。

正如其所言,《方舟》这个标题,其实已经对本书最后的反转有所暗示,然而,“正当读者沉湎于凶手那不算高明的作案手法,还在思考电车难题的道德困境之时,作者只用短短几句话就让这个暴风雪山庄轰然倒塌,之后用瀑布下落般的力度来讲述最后的故事。”再从全书来看,最后的反转刚好支撑起《方舟》不到10万字的篇幅,让转折显得恰到好处。同时对“封闭空间”(暴风雪山庄)这个推理小说的经典元素,《方舟》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突破,这些都是值得称道的地方。

但从更高的层面来说,前文花了大篇幅铺垫的“电车难题”“洞穴奇案”困境一下子都不复存在,再回想小说主人公“我”面对困境的内心戏,诸如“我们究竟有没有勇气强迫一个可能不是犯人的人”,“如果知道我们把杀人犯扔在地下逃脱了,各种猜测一定会满天飞”……当我们知晓真正的结局,主人公的内心戏,乃至“侦探”(本书的侦探形象也设置得莫名其妙,很像是一个单纯的解谜工具人)逻辑严谨的推理,都显得那么的可笑。

最后的3%,是作为推理小说的“神笔”,还是作为更高层次上的“败笔”呢?希望在本书正式引起简体中文版之后,读者们能给出自己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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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159《让名侦探甜美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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