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与凶手的转变

《让名侦探甜美地死去》,(日)方丈贵惠著,(日)東京創元社2022年1月出版。

除了是科幻迷之外,方丈贵惠可能还是《名侦探柯南》的粉丝。

在《龙泉家一族》系列第三作《让名侦探甜美地死去》(港版译名为《賜給名偵探甜美的死亡》,我读的是网友“肥斑马”的翻译)中,方丈贵惠多次致敬了柯学宇宙。比如故事的主线剧情安排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柯南剧场版《贝克街的亡灵》和《侦探们的镇魂歌》,系列前两作的主人公加茂冬马和龙泉佑树联袂解决案件,也和柯南和服部平次两人搭档的模式相类似,针对小说里的某个不可能犯罪,方丈贵惠笔下的业余侦探们还吐槽了柯南动漫里一个案件的手法。而我认为最“柯南”的,还是侦探与凶手一体两面的转变。

经历过月影岛案件的柯南会在长门家事件中反思侦探和凶手的差别。被来自未来的AI霍拉大师剧透的加茂也会自嘲:“如果过去的历史稍微改写一下,我说不定已经走上了罪犯的道路。”而对于现实里的案件,因为业余侦探推理错误,导致新的牺牲者出现的情况也并不少。柯南的故事中就有一位高中生侦探时津润哉,他的错误推理导致了无辜者的死亡,也让另一位侦探走向了罪犯的另一面。而在方丈贵惠笔下,同样有因为自己的错误推理致人死去的业余侦探存在。为了向这些业余侦探复仇,故事中的反派设计了一套非常复杂的VR推理游戏,游戏中的侦探角色如果对犯人角色的诡计解答错误,就会被反派的帮凶在现实中杀害。反之如果解答成功,反派的帮凶则会在现实中杀害犯人角色。

在家人或最珍视对象生命安全的威胁下,业余侦探们不得不参加凶手安排的游戏。而想要在这个游戏胜利的话,就要赌上自己的性命,把别人的性命踩在脚下才行。

你能接受犯人的角色吗?

在游戏中加茂扮演的是凶手角色,在与其他几位侦探的较量过程中,加茂明白自己陷入了困局, 一方面,加茂必须要胜利才能保证妻女的安全,另一方面,如果加茂刻意让其他业余侦探做出了错误的推理的话,就相当于加茂本人夺走了他们的性命。在步履维艰中,既是侦探,又是凶手的加茂,在设计不在VR空间就无法成立的华丽诡计的同时,也想出了令反派都惊叹的“神来一招”,最终解开了这一系列谜题。侦探和凶手这两种身份,仿佛螺旋一般纠葛的同时,彼此间又有相互转化的可能。

不过,加茂对自己的定位并不是侦探。作为调查冤假错案的记者,加茂写信对喊冤的服刑人进行采访,对不可思议事件收集资料和新的证词,提出新的可能,阐述有冤罪的可能性。支撑他的信念是“如果没有人去做,那些被冤案折磨的人的声音就会被淹没,和是不是侦探之类的因素没关系。”所以“摸索也好,看到地狱也好,我们也只能自己选择前进的道路。”

和加茂一样,另一位小说的主人公龙泉佑树也走在侦探与凶手的平衡线上,在此次事件中,他选择从另一角度入手,解开反派的犯罪目的。相对于这两位因为前作让人印象深刻的主人公,小说里的其他角色就显得过于平淡,以至于几乎让人搞不清楚那些没有解答的侦探究竟谁是谁。换言之,方丈贵惠的小说核心在于规则的设计和诡计的华丽,至于故事和人物,往往则是能省则省。本作更是直接把主要角色往“双重密闭空间”里一关就完事,可谓简单粗暴。

对于设定系推理,有读者更喜欢类似《死了七次的男人》《人格转移杀人事件》这样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设定。与西泽保彦相反,方丈贵惠的科幻设计却是一部比一部复杂(虽然诡计和解答一本比一本强,但故事和人物塑造反而在减弱),本书更是花了大量篇幅来详叙VR推理游戏的规则。固然小说中的诡计和解谜精彩,但面对这么复杂的设计,对于想要挑战的读者来说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小说最后,神隐了几乎一本书的霍拉大师登场,将本书与前作的剧情接续起来。由于加茂在前作《时间旅行者的沙漏》中改变了历史,所以原本和加茂会有一段缘分的反派走上了另一段人生轨迹。然而就像佑树所质疑的那样,“即使改写过去,我们也无法完全摆脱改写之前过去的影响?”龙泉家的人在解开诅咒之后,依旧会被卷进各种奇幻事件中。对此,霍拉大师也不知道答案。就像龙泉家的家训说的那样:“这个世界充满了不可思议,所以无论怎样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发生。”也许加茂和佑树,还会在新的事件中继续展露身手吧。

欢迎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所谓大图书馆”(Rexlib)、少数派专栏“六蠹集”、豆瓣阅读“六蠹集”。

延伸阅读:

读书笔记156《孤岛的来访者》

读书笔记158《时间旅行者的沙漏》

读书笔记132《爱丽丝罪恶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