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种子不再消失
“老板，我们去动物园好不啦？”
今天是春节长假后的工作日，匠仔和高千自然去上班了，只有小兔这个自由职业者，一大早就来我店里打发时间。“去嘛去嘛，店里又没什么人，难得天气不错，一起去看看可爱的动物吧。”小兔积极地怂恿我。
“让我猜猜，你翻译工作大概告一段落了。”小兔点点头，看来假期里提前回来，也有赶工作进度的缘故。
“然后你最近刚看了一本和动物园有关的书。”小兔一副“果然被你猜中了”的样子，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动物园开饭啦》。
“我这几天都在看这本书啦，老板你真的不想去也行，我问你几个关于动物的问题，你答不出来就要请我喝咖啡哦。”
“一言为定。”不过我突然想起来，好像自从我们熟悉以后，小兔喝我的咖啡从未付过钱。
“当当，第一个问题，大猩猩最主要的食物是什么呢？”
我下意识地想回答是水果，但突然有些感觉不对。
“我觉得，应该不是水果，”我仔细斟酌了一下，说，“如果大猩猩以水果为主要食物，那在现在这个季节，它岂不是要饿肚子。所以我觉得，大猩猩的主食应该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的东西，但我想不出来是什么。”
“没错，大猩猩最重要的食物其实是树枝和树叶，”小兔伸出大拇指，做了个点赞的动作，“它们每日摄取的枝叶总重量是蔬菜和水果的数倍，比较常吃的是女贞、小叶青冈、榉树、锥栗的枝叶。”
“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这些树长什么样子啊，”我忍住用手机查询的冲动，问小兔说，“动物园也会给大猩猩喂树叶吗，感觉应该是给它们喂水果才对啊。”
“这本书里介绍了上野动物园给饲养的大猩猩准备的食单，其实只含一点点香蕉，没有苹果，大概是大猩猩吃香蕉给我们的刻板印象太深的缘故吧，”小兔翻开书介绍道，“每只大猩猩一天要吃结球生菜（叶用莴笋）2千克，番茄1.5千克，白萝卜半根，树枝嫩叶最多，有4千克。”
“这么做总是有原因的吧，”我说，“就算日本的水果很贵，动物园也不至于吝啬到不愿意给大猩猩买水果的地步。”
“其实是因为大猩猩肠道里的微生物需要从树皮或植物的纤维素、半纤维素中获得营养，高糖高脂肪的食物反而会对大猩猩造成负担，”小兔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说，“大猩猩喜欢的水果，口感和我们人类栽培出来的不太一样，比如我们吃的苹果，对它们来说就太甜了。而它们喜欢吃的水果，我们就会因为太苦涩，也吃不下去。”
“就像猫不能喝人喝的牛奶吧，”我从咖啡机下方端出刚弄好的咖啡，“但是你可以来点牛奶哦。”
“我是觉得，以树枝、树皮为主食，可以保证大猩猩一年四季都有比较充足的食物来源，”小兔接过咖啡，道了声谢，“有的大猩猩还会在自己周围摆满草、树枝、稻秆，这种行为就叫做‘筑巢’。”
“我印象中大猩猩还会用树枝当手杖，好像是之前在这里寄售的绘本上面写的。”我一边说，一边给自己也弄了杯咖啡。
“大猩猩毕竟是聪明的动物嘛，除了用树枝当工具，也会拿它当玩具哦，”小兔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玩到肚子饿了，就把树枝给吃掉。”
“下面是第二个问题，所有的企鹅都生活在南极吗？”
“这个我知道，不是的，”这次我自信满满，张口就来，“我印象中有部动画就叫《马达加斯加的企鹅》，马达加斯加在非洲，这我可是知道的。”
“恩，回答正确，”小兔继续对我比了个点赞的动作，“比如像洪堡企鹅就比较喜欢温暖的环境，我看有网友评论说，其实只有帝企鹅和阿德利企鹅会在南极大陆繁殖，有不少企鹅生活在大洋洲和非洲，或者在南极与大洋洲、非洲之间迁徙。而洪堡企鹅其实分布在秘鲁到智利中部的海岸上，随洋流而迁徙。”
“那这么说我们这里可能也适合洪堡企鹅啊，”我说，“你是想去动物园看洪堡企鹅吗？”
“是很想，不过也可能看不到，毕竟洪堡企鹅也还是企鹅，虽然它们能在亚热带生活，但其实很依赖洋流带来的寒冷海水的，”小兔说，“那接下来第三个问题，象龟的四肢能缩进壳里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你这么问了，我预判一下你的想法，觉得不能，”我笑着说，“如果能缩进去，你就不会这么问了。”
“老板你有点坏心眼啊，”小兔嘟着嘴说，“答案确实是不能啦，龟类中，只有泽龟和体型较小的陆龟可以做到，但象龟是做不到的。”
“我想也是，我在博物馆里看到过象龟的标本，它的四肢非常粗壮，”我拿了点小饼干给小兔当茶歇，“它的四肢能缩进去，就意味着要很灵活，而灵活和强壮往往是无法兼得的，就像举重选手做不来艺术体操一样。”
“没错，只有粗壮有力的四肢才能帮助体形庞大的象龟活动自如，”小兔边吃饼干边说，“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作者并木美砂子在书里介绍了大猩猩、鲸头鹳、豚鼠、鸭子等等动物的喂养知识，也说明了它们的分类、栖息地、濒危程度等等，而有一种生物，在这些动物的‘天敌’中多次出现，它是什么呢？”
突然间，欢快的气氛变得沉重了。
“是‘人类’对吧。”
“因为早期人类的猎食，巨型树懒灭绝，大猩猩、象龟则成为人们的猎物，大概只有企鹅因为生活在寒冷的地带躲过一劫吧，”小兔的语调也略显沉重，“其实我也不是极端的动物保护主义者，但就像作者说的那样，‘我们需要努力让这个地球上的“种子”不再消失’，这就是动物园和植物园为什么重要的原因。”
“听你这么说，感觉真应该去一趟呢，”我把咖啡杯和饼干的包装纸收拾好，“下次要不喊上匠仔和高千他们一起吧。”
“那就这么说定啦，这本书放在老板你这里寄售了哦，你没事也可以翻翻，插图挺可爱的，”小兔背起包出门去了，“我回去再把翻译的稿子过一遍，这个周末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吧。”
在小兔给我的书里，还夹着一枚书签，翻开来是这么一段话：
如果你有机会用枝叶喂一次长颈鹿，请不要仅仅将这一幕留在相机里，希望你还能将培养出这一节枝叶的太阳、土壤和水的存在也放在心上。如果你有机会用鱼喂一次海狮，也请多思考思考，这鱼儿是生自哪里，成长在哪里，又是被谁捕捞上来运到了你的手中呢？就是你本人，将手中这作为“饲料”的动物，和将要喂养的动物关联在一起的。
或许正如作者所说，去动物园，不是简单地问“食量最大的动物是什么”“在食物上最花钱的是哪种动物”等问题，而是去思考并询问，动物们吃的食物是在哪儿、又是如何制作的呢？包含人工饲料在内，为什么选择这种食材更好呢？还有：饲料的价值都是由谁来判断，又是如何判断并购买的呢……当然，如果我们真的成为这类问题的专家并乐在其中，也许我们会很适合做动物园的管理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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