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相比密室一点也不重要

《密室黄金時代の殺人》,(日)鴨崎暖炉著,(日)宝島社2022年2月出版。

如果给推理小说里的诡计分类,可能会有叙述性诡计、时刻表诡计等等,但说到“诡计之王”,相信大部分人还是会投给密室。虽然“始终以诡计来吸引读者的想法已是过时的了”“密室之谜?实在是过于陈旧得连笑也笑不出来了。”(《名侦探的守则》)但还是有许多卡尔门徒热爱密室诡计的创作,比如日本的北山猛邦、国内的鸡丁(孙沁文)。在2022年,日本有一位新人作家鴨崎暖炉一口气推出两部密室题材的作品《密室黄金時代の殺人 : 雪の館と六つのトリック》和《密室狂乱時代の殺人 : 絶海の孤島と七つのトリック》,其中前一本是该作家的出道作品,在“2023本格推理小说BEST10”中排在第17名(据说也是第20届“这本推理小说了不起”文库奖获奖作品)。我读的是民翻大佬“肥斑马”的翻译,豆瓣网显示北京日报出版社也将正式出版该书,但后一本还没找到网友的翻译,略有遗憾。

所谓“密室黄金时代”,大概可以有两种理解,一是在小说的世界观里, “无法解开密室的证明,和不在场证明有同等的价值”。也就是说只要犯罪现场是密室且密室无法被攻破,那么无论情况多么可疑,只要现场是密室,就可以确保嫌疑人无罪。因此密室犯罪大量增加,也出现了专门制造密室的“密室操纵师”,专攻密室的“密室侦探”,甚至还有崇拜密室犯罪的宗教组织。另一种理解是本书是向推理小说黄金时代致敬(1914-1943)的推理小说,尤其是向“密室之王”卡尔致敬。无论是类似“密室讲义”的“密室分类”(给人一种《唐人街探案3》的既视感),还是“古典味”浓郁的机械式密室,都充满了黄金时代的感觉。

所谓机械式密室,大概可以理解成用冰、丝线、胶带等物品来制造密室,相对于心理密室等其他种类,机械式密室通过文字来理解殊为不易,即便有图示说明,可行性是否存在也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但不可否认的是,机械式密室依然有许多拥趸,本书设计的几个机械密室也还算比较不错,不过最后作者借书中人物之口,称最后一个密室为“史无前例的完美密室”“真正的密室诡计”,谜底揭开却显得比较平庸,至少称不上“完美”。

本书宣传海报

除了密室,本书的人物设计、情节安排都显得苍白刻意(比如被害人为何齐聚雪白馆就没有说明),相对于黄金时代卡尔等人的作品要差很多,可以说是完全为了密室的点子而创作的小说(小说里的人物几乎都是为了密室诡计而安排的工具人)。网友“Fang”点评其“文笔稚嫩,谜题丰富,诡计奢侈”,算是典型的出道作,可谓中肯。“因为谁是犯人,和密室之谜相比一点儿也不重要吧?”作者甚至直接在书中写出这样的话,也许就表明了这是一部“把你的一切都献给密室”的小说。

北山猛邦在《月灯馆杀人事件》中对穷途末路的本格推理表示悲观,本书同样对是否还能创作崭新的密室诡计表示怀疑,“被称为新诡计的东西,实际上都是现有诡计基础上的发展而已”,尽管作者搬出了矿脉理论,认为从推理小说有史以来的百八十年间,这些(代表密室诡计的)矿脉几乎被挖光了。这就是俗话说的财富枯竭理论。但我们却没有办法证明矿脉里已经没有金子。而推理作家的工作,就是证明金子还存在,只要想方设法将金子挖出来就可以了。

但可惜的是,挖出新的金子越来越难,所以推理小说家们不得不“另辟蹊径”,比如在小说中加入超现实的设定,又比如采用叙述性诡计误导读者。与读者的公平较量越来遇难,不过鴨崎暖炉在这本书中还是颇为用心,在第一个密室解答之前还对读者“挑战”(或者说挑衅)了一番,谈到叙述性诡计时,还“大言不惭”地表示“叙述诡计是歪门邪道。只有读书少的菜鸟才会吹捧,内行人会更享受机械诡计和逻辑锁定犯人的乐趣”。这本书在破解后两个密室时也的确采用了“机械诡计+逻辑解谜”的组合,不过在续作《密室狂乱時代の殺人》中,作者却“真香”地使用了叙述性诡计,在其看来,虽然“叙述诡计是很厉害的”,但“机械诡计只有推理小说里才能用到”。话虽然这么说,续作中作者几个密室采用的机械诡计也被网友疯狂吐槽,可见挖矿困难,掘金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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