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入门提升杂谈篇》只打算以一期结束的,但和部分读者讨论后,我觉得有必要延长一下篇幅。于是我重新构思了这一章节,就扩展出了本期的内容。

由于我的能力不及,目前我很难在本教程中传授给你多少绘画技巧。但是对于绘画入门的学习方式和方法,我自认为还是有所心得的。所以本期内容我会以我自己的绘画学习经历为例,讲解系统性学习绘画的原理,并根据我的理解向你指出自学绘画的合理途径,希望能帮助基础较少的读者正式踏上绘画的入门学习道路。

素描与基础

可以说,素描是绝大多数绘画学习的必经路。无论你的目标是学习何种绘画形式,素描中涉及到的结构解剖、透视、构图、光影的理论知识和技巧都是必备的重要基础。在严格的纸笔作画方式中,油画、水彩等色彩绘画经常还会以一幅素描画作为底稿来铺色。即便现在的电子绘画已经无需再使用这样的繁琐流程来绘制草稿,但本质也是在素描的基础上进行了简化。

学习素描能帮助你更系统性、理论性地理解绘画的视觉原理。素描的思维方式能够给你提供清晰的作画思路,因此掌握素描能够使你更稳健地迈向其它任何一种绘画形式。

尽管如今电子绘画的门槛很低,对绘画流程和作画方式的要求不再严苛,但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发现,素描的基本功扎实与否依然会是你在绘画提升道路上绕不开的一道坎。

我自上小学时开始跟着一位老师断断续续学了三、四年素描,单论素描学习来说时间算很久了,其实正常来讲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现在想来估计一个原因是当时年纪还小,对绘画的理解还差了不少,学起来很困难;另一个原因是自己当时确实很喜欢画素描,一想到仅用铅笔就能完成一幅如同照片一般写实的画,想想就开心,愿意继续画素描而不是进一步接触色彩绘画。

不过当时上小学的我基本上是没办法坚持一整天都画同一组静物的。每周的授课时间又是我最不愿去浪费的「宝贵周末」,所以每次课只从清早画到中午就不想继续了,印象里几乎没有拿出过让老师觉得已经完成的画,改画什么的更是不愿意主动去做。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到了现在我的基本功掌握都还是零零散散的吧。

言归正传,我至少也是把素描基础的学习流程都完完整整走了一遍,让我介绍学习方法的话我还是有自信的。接下来我会按照顺序介绍给你素描学习的步骤,并指出我的一些学习方案,提供给你查阅相关的教学资料的方向,进行有针对性的补充学习。

排线练习

当你以零基础开始学习素描时,老师通常会先让你学习如何排线。排线是指用或长或短的线条排列来表现物体的光影、烘托物体结构的手法,也是素描最基本的绘画方法。

一般来讲即便是初学者也不用刻意地练习太久排线,熟悉了如何运笔后就可以开始画素描了,之后你会在绘制素描画的过程中逐渐掌握具体的排线手法和技巧。

你可以使用 Procreate 在 iPad 上练习,使用官方「素描」组中的「6B 铅笔」和「HB 铅笔」即可;也可以找一根真正的 2B 铅笔直接在纸上练习,真实的纸笔练习相对更难一点,有助于掌握更细腻且真实的手感。练习排线的方法如下图:

  1. 第一步先练习如何拉长线条,尽量让横、竖、斜三个方向的长线条都做到平直且迅速;
  2. 第二步可以练习短线排线,画两条平行的直线,在间隔间排线,尽量做到保持速度的同时能准确地在合适的位置起笔、在合适的位置停笔,并且控制线条的粗细、密度均匀;
  3. 第三步尝试交叉排线,让多角度的排线成「井」字形的交叉,掌握利用排线来增减画面明度的方法;
  4. 第四步可以从填补一个矩形开始,尝试用排线创造「由暗到亮」的明暗过渡效果。

顺带一提,练习排线时需要注意以下几点:

  1. 排线时不要出现「回笔勾」;
  2. 不要进行「之」字形排线;
  3. 避免下笔用力过度而在起笔出现痕迹,也就是「钉头线」;
  4. 控制排线的密度和粗细,不要出现密度不均、长短不一的情况。

交叉排线时避免出现夹角接近 90 度的交叉,让排线以扁棱形交汇的效果为最佳。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素描排线规范的线形有以下三种:「一头重一头轻」「中间重两头轻」「两头重中间轻」,其中前两种最为常用,应当重点练习。「一头重一头轻」用于和物体轮廓线接触的精细排线,「中间重两头轻」泛用于大面积的打底、铺色排线。「两头重中间轻」的排线很少使用,而且由于电子画笔的生成机制原因,在 iPad 上绘制的难度也较大,我认为无需刻意练习。

结构素描

学会如何排线后,先来试着画最基本的结构素描吧。

结构素描简单来说就是只关注物体的结构线,不考虑光影的一种素描画法,练习你对结构透视的理解。结构素描大多数时候是作为静物素描的底稿。刚开始时你可以先试着临摹几张现成的结构素描画来帮助你理解物体的透视概念,之后应当对实际的静物进行写生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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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构透视

素描的透视原理简单总结下来就是「近大远小」「近宽远窄」「近实远虚」。按照透视规律可以分为三类:单点透视、两点透视、三点透视。

接下来我简单讲一下透视的原理。你现在可以打开 Procreate「操作 - 画布」里的「绘图指引」,并进入「编辑绘图指引」界面,选择「透视」模式,在这里可以更直观地感受透视线的排布规律。

单点透视是指只有一个消失点的透视模式。如图,蓝点就是「消失点」,红线是「透视线」。单点透视中所有透视线都会在无限远处交汇于一点,也就是消失点。图中穿过消失点的蓝色水平线叫做「视平线」,是在你平视物体时平行于画面的一条假想线。

在单点透视中的立方体会有一个面与画面平行,因此也叫「平行透视」。

两点透视顾名思义就是有两个透视点的透视模式。在两点透视中的立方体会有一组垂直线与画面平行,其它两组均与画面成一定角度,每组各有一个消失点,所以两点透视也叫做「成角透视」。

三点透视当然就是三个消失点的透视模式啦。不过在一般的静物写生中很少有遇到三点透视,这种透视通常是在物体离观察点非常近、或是物体体积相当大时会出现。

在画结构素描时,你不仅仅要关注物体的「形」,还要注意观察物体与你的画面的关系,以此判定每个物体的透视各符合以上哪一种模式。练习时着重锻炼一下自己判断视平线位置、结构透视的观察力吧。

练习结构素描的作用是为了掌握素描的核心思想,也就是「从几何结构和透视的角度观察物体」。对不规则、复杂的形体写生时,试着先将其整体概括为规整的几何结构,然后通过切割组合的方式逐步化为复杂形体,这个过程被称为「打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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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更具体的我就先不在这里写下去了,相信你可以在各类绘画网站或各种基础的绘画教学书上找到比这更详细的说明。

静物素描

将透视的原理牢牢记住后,你可以正式开始进行对石膏模型的静物素描写生了,从最基础的正方体和长方体开始,然后开始画贯穿体和带曲面的…… 呃,你问我去哪找石膏?( '-' )

当然,有条件的话在美术画室里直接对着正常比例的石膏写生效果肯定是最好的,不过在家也能练习的方法嘛……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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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素描用到的石膏并不贵,真要买的话某宝 80 块就能包邮买一套基础的了。不过我猜大部分读者跟我一样,缺的应该不是这 80 块,缺的是能存放这十几块石膏的生活空间吧。( ´_ゝ`)

除了自己用白卡纸做一套这种比较「贫穷」的选择,我偶然找到了某宝有一家在卖一套小比例的树脂混石膏素描模型,34 元 10 个掌心大小的模型。为了帮你们验证一下这个思路是否可行,我就下单买了一套回来。

收到后发现实物虽然有不少瑕疵,但是石膏质感意外的挺靠谱,也没有特别严重的走形,我个人觉得用来练习是没有太大问题的。或许也有其他家的产品质量更好些,这里就不放店铺名了。

图中是按左到右由易到难的顺序排列的,也就是先从正方体、长方体开始,然后开始练习两种有棱角的贯穿体,再之后是用八棱柱和圆柱来练习曲面的画法,掌握后开始画圆锥和曲面的贯穿体,最后是画十二面体然后过渡到球体。

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练习组合摆放 2-4 个石膏,可以把石膏斜着、躺着、靠着等等摆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出来提升难度,这样可以帮助你更好地理解构图的原理和方法。当你对曲面的掌握达到一定程度时,可以开始把衬布拉出几个褶皱,试着同时绘画石膏和布纹。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模型很小,写生时你得把它们摆放在离你较远的位置(个人建议离眼睛 1 米或以上,当然前提也得是你视力所及的范围内),并且在观察结构的过程中尽量要保持坐姿和座位不变,否则很容易因为微小的变动而让观察变得困难。

好了,现在拉上窗帘关上灯,找一个台灯打光,再找一小块布条做衬布,支好你的 iPad,你终于可以在家练素描了。

「三大面」和「五调子」

借着这篇文章的机会我就再提一个静物素描里最重要的基础概念吧——你知道素描的「三大面」和「五调子」都是指什么吗?

所谓「三大面」就是物体受光时,表面可以分成三个区域:「亮面」「灰面」「暗面」。「五调子」是指五种光影塑造的明暗层次,分别是「亮部」「亮灰部」「明暗交界线」「反光」「投影」。

一幅完整的素描是在结构素描的基础上增加光影的表达,而表现光影首先要找出物体的这「三大面」来。

受光较为直接且充分的面即为亮面,相反,背光且受光不充分的面就是暗面,介于两者之间的面则是灰面。当然,区分这几个面并不是有多么严格的要求,只要根据物体的状态作出大致的判断即可。

区分完「三大面」后,就可以按照「五调子」来逐层表现光影效果。

在亮面中通常包含亮部和亮灰部。亮部也就是高光,是物体亮面最亮的一部分;亮灰部则是次于亮部的亮面部分,也就是 Procreate 后期功能中所指的「中间调」(虽说程序判定的中间调是依照一种比较死板的阈值算法吧,这个我们以后进阶部分里再讲)。

明暗交界线是物体表面最暗的部分,和亮灰部相接。注意,明暗交界线不是指一条线,而是物体表面的一个区域。其深浅程度和物体的材质有关,比如金属光泽的物体表面明暗交接线最为明显。

反光是物体背光部位受其它物体反射光或是受环境光影响产生的相对较亮的部分。

投影是指物体本身遮挡光线而产生的阴影部分。

通过使用不同的手法来绘制这五种调子,你可以表现出不同的材质的物体。比如通透的玻璃可能会有更明显的高光和反光,金属的明暗交界线最暗,且各个调子的分化都更清晰等等。

如果有一天你已经把这些石膏的光影都画的得心应手,恭喜你,你可以暂时脱离它们了。接下来你就能自由的从生活中取材,找几个水果,找一些瓶瓶罐罐,对着各种各样不同材质的物体写生,以此加强联系对光影的理解,掌握更多表现调子的技巧。这会有效改善你绘画中物体材质难以区分的问题,让你能够在画中塑造更多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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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里你应该注意到了,其实这「三大面」和「五调子」的绘画模式不仅仅可以用在素描里,我在第二章进行日系的平涂绘画时也用到了相同的思路,只是表现手法经过了抽象化加工。实际上,绝大多数的绘画形式中的光影表达都可以认为是基于这种模式演化和改变的,不论是经过简化的赛璐珞还是进一步深化的油画厚涂,都离不开这套最基本的逻辑。

好了,关于理论知识就点到为止吧,再写下去估计我都能再出一本书了。(′゜ω。‵)

用 Procreate 画素描

真实的绘图铅笔有 H 系列和 B 系列之分。H 是指「Hard」,也就是「硬度」,H 的数字越高代表铅笔更硬且更容易画出浅色;B 是指「Black」,也就是「黑度」,B 的数字越高代表铅笔越软且更容易画出深色;HB 是介于 H 和 B 之间的中性。

在素描中,我通常使用 6B、8B 等铅笔来打形、大面积排线铺色和处理颜色较深的调子;用 2B、4B 画灰面和处理过渡;用 H、HB 画亮面和处理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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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打算用 Procreate 练习素描,你可以新建一个 A2 尺寸的画布直接使用「素描」组中的画笔,看看哪些更符合你的绘画习惯,我个人推荐将「6B 铅笔」和其它铅笔组合使用。

「6B 铅笔」通过降低画笔的不透明度还可以粗略地模拟更低黑度的 B 系列铅笔。相对应的「HB 铅笔」的效果对我来说就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了,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用官方的「胡椒薄荷」或是「德文特」来替代 H 系列铅笔。(讲真的,谁能告诉我这离谱的画笔译名到底都是什么意思……( ’ - ’ ))

另外如果你没有支架,我推荐你去入手个 iPad 用的支架来画画。我自己找到了一个叫埃普的国产牌子的 MacBook 支架:埃普 JP-1,由于看简介声称是专门为 iPad Pro 设计过了尺寸我就买下来了。实际用起来确实还不错,至少我的一代 iPad Pro 横竖都能稳固的放置,而且画起来也没有挡到手的感觉。89 块钱的价格感觉有点偏高了,不过看了一圈感觉同类产品也都差不多是这个价格,这款的用料和做工也算是比较扎实的。看在产品还不错的份上,这里就当我免费给他们打个小广告吧。

有支架的好处就在于画素描时你可以把支架角度抬高些,能更方便地通过改变握笔姿势来改变线条粗细,把 Apple Pencil 侧过来使用铅笔类画笔还可以画出浅浅的一层灰色,用来画调子非常合适。而且有个可改变角度的支架对你的颈椎也有好处!(。∀ ゚)

人像素描

如果你已经熟练掌握了的静物素描的绘画技法,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要么现在就可以转向其它的绘画形式,比如学习色彩绘画,要么继续挖掘更高层次的素描,比如人像素描和风景素描。

我自己其实也没有深入到太高的层次,只是粗浅地接触过人像素描,在这里我就简单地介绍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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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的结构、比例、质感相比石膏来说要更加精妙,尤其是面部特征,哪怕是微小的差距也可能会产生看上去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和风格。为了驾驭人像,需要的不仅仅是调动你从静物素描中积累的经验,还要仔仔细细地观察和记忆人体的结构,从骨骼、肌肉组织出发去理解人体构造。

达·芬奇对人体比例的研究:《维特鲁威人》

学习人像素描通常可以先从练习人像速写入手,以此快速地掌握人体的轮廓线规律,从整体去掌握人体比例和结构。之后可以开始对人像石膏写生,熟悉一下人像的调子和过渡方法。石膏可以从局部的五官开始学起,逐步上升到头像、半身像、全身像。当你逐渐感到熟练之后,就可以开始对实物进行写生了。

到了这个阶段,除了画人像以外,你还可以尝试着把同样的素描技法运用到画场景、画想象画等其它形式上。再加上 iPad 如此便携,你完全可以拿去公园、地铁或是咖啡厅里实地写生练习,非常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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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关于更多更复杂的素描形式恐怕我也很难再写出什么来了,就在这里停笔吧。

结语

其实像素描这种基础性的绘画学习,虽然可以自学,但我一般还是会推荐你去找一位靠谱的老师进行指导。尤其是对于基础薄弱的初学者而言,辨识练习作品中的错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如果有老师进行指点会更容易、更快捷地找到之后练习的方向和方法。另外,素描中一些细小的技法也很难在书中或是较粗浅的教学视频里学到,能实际看到示范会更容易理解。

除了一些面向成人的素描画室,近几年网络教学的素描课程的质量据说也挺不错了。不一定要长时间的在画室泡着,只是请一位老师对你的作品进行评改就十分有效了。如果你比较希望更快地掌握素描的基本技法和原理,尽早开始自主练习,跟班教学应该会是一条更合理的「捷径」。

写在最后

其实我本来预计还有一些内容可以放在这一篇里的,但是写到这里就发现文章的篇幅已经不允许我继续了。那…… 就再来一期呗?反正是免费额外赠送的内容,多写一点我觉得你们应该没意见吧?(。∀ ゚)

请期待下一期,我会补上本章的最后一部分,讲一讲脱离了跟班教学的我,在高中和大学时期是如何开始自主练习电子绘画的。届时应当会是本教程「入门」部分的最后一期,如果你在入门阶段还遇到了任何疑问欢迎评论或者私信我,我打算将这些疑问汇总出来做一期答疑讲解。另外,如果你还有其它希望看到的内容也欢迎继续跟我沟通联系,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或许之后有机会我还会再继续更新和增添预计外的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