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敬过往，一杯敬远方

许多年以后，当卡特琳在教孩子跳舞时，她总是会回忆起三十年前和父亲生活在法国的时光。那时候她和父亲生活在一起，过着简单、温馨却又有些朴素的生活。当我想给五岁不到的女儿讲这个故事时，她却对此并没有什么耐心。这个故事节奏缓慢，并没有冒险故事或者破案故事那么刺激，我只能在她做弱视训练时指着书里的插图说：“你看这个姐姐戴眼镜跳舞多不方便呀。”

因为长年戴着眼镜的关系，我偶尔也能体会摘下眼镜时的那种模模糊糊，带着些许微光的朦胧和温柔。莫迪阿诺讲述这个故事，固然是用眼镜来比喻父女之间温馨的瞬间，但似乎也通过眼镜这一元素暗示了一些内容。卡特琳的父亲赛迪图德先生说：“我们总是生活在别人的目光里”，所以当卡特琳因跳舞而拿下眼镜时，“一切都变得很模糊、很温和”。但拿下眼镜并不能让自己逃离别人的目光，现实依旧冰冷而坚硬。或许只有当我们“模模糊糊”地看待这个世界时，才不会被现实所惊醒吧。

虽然这本书本身并不是侦探小说，但莫迪阿诺也许刻意隐藏了一些东西。比如赛迪图德先生究竟做的是什么工作，又比如故事中邀请卡特琳和赛迪图德先生一起去做客的欧蒂乐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前一个内容或许比较容易猜到。故事中，赛迪图德和合伙人卡斯特拉德表面上是开一家货运公司，但实际上却另有玄机。

卡斯特拉德曾经把父亲“从监狱里捞出来”，这意味着父亲做的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结合他和“羊羔”先生的交谈，以及他对卡特琳解释自己的工作，我们或许可以大胆猜测，表面上父亲他们是从事物流行业，但其实他们是在做走私（至少父亲是，卡斯特拉德则一直强调要规矩守法）。他交给“羊羔”先生五十把星座客机的座椅，恐怕就是走私的来的物品，至于那位空姐，恐怕也不是（或者不只是）父亲的红颜知己，而是父亲的“上游”。

至于欧蒂乐，恐怕也不是昂格纳家的女儿。作为一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每次坐地铁来上舞蹈课似乎也太平民了一些。（当然漫画中也会有这种情况出现）而且还拖欠学费，真是丢有钱人家的脸。那么这次邀请是怎么回事呢？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吗？也许父亲看穿了这一点，在离开时他有意或无意强调了“警察局”，让欧蒂乐的脸涨得通红。结合父亲后来对卡特琳讲的另一件事，我们或许又会有一些猜测。

在父亲的叙述中，他早就认识卡特琳的舞蹈老师迪兹迈洛娃夫人。但其实这位夫人并不是她自己口中的俄国人，而是一位土生土长的法国人，名字叫欧黛特·玛查尔。“让她和她的顾客继续留在这个梦里吧”。父亲并没有去揭穿欧黛特，也一直注意保持着距离。而欧蒂乐，会不会也是同样的情况呢？也就是说，她和她的父母假冒了名流昂格纳家，那张名片其实也是她自己偷出来，本想和卡特琳这位好朋友一起玩，却没想到因为卡特琳父亲的几句话，让她怀疑自己一家已经暴露了。而父亲在宴会上遇到的塔贝隆，或许才是真正的贵族。

猜测的正确与否或许无关紧要，真正重要的是父女间点滴而温馨的感情。也许等女儿长大一些，我会和她讲这个故事吧，希望到时候她不用再戴眼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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