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のどこにても、潮の音が聞こえる。その音を追えば、会える気がした。

不管在岛的哪里,都能听见潮水的声音。感觉跟着这个声音,就能遇见她。

——《夏日重现》

夏日就要去海边啊。

今年夏天去日本是我们一早就决定的。终于在 6 月底的周末订下机票和酒店,开启一场夏日关西之旅。

何为关西

日本全国划分为 1 都(东京都)、1 道(北海道)、2 府(大阪府、京都府)和 43 个县,关西的说法更像是对一个区域的俗称,指以大阪为中心,包括京都、奈良、兵库、滋贺、和歌山等府县的地区。相对于以东京为代表的关东地区的摩登,关西地区的大阪、奈良、京都有着更为厚重的历史,是传统与现代交错的奇妙世界。

关西地区的核心——大阪市位于本州岛西南部,沿着濑户内海。大阪市西北是兵库县的首府神户市,东北方向是京都府,东部为奈良市,西南方向为和歌山。通过日本的轨道交通,从大阪市到达周边几个地区都只需半小时到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所以此次关西之旅,我们选择以大阪为「根据地」。

出行准备与攻略

同样的地方,旅行者却可能有大相径庭的评价,大概是旅行偏好的不同。J 人会做好完备的攻略,用 Plan B、Plan C 坚守内心的秩序感,P 人则主打一个随性,接受旅途中意外的风景。我和伴侣在旅行中属于 P 人组,习惯睡到自然醒再去浪荡,也常因为临时的状况而改变路线,符合当下时髦的「松弛感」。但即便如此,必要的攻略仍然要做,不然很可能走不出机场。

第一,办签证。

目前去日本的单次旅游签证的手续有所简化。北京领区存款 10-20w 或者个人所得税 app 近一年纳税总额 8k-1w 以上即可办理单次旅游签证。我们在淘宝选择了中青旅代办,提供了纳税证明、身份证、护照扫描件、照片、日本签证受理表等几项材料,之后可在中青旅微信号上查看送签进度,大约一周顺利出签。电子签证带有二维码,中国出发办理值机时会查看。

第二,确定旅行中不能放弃的体验。

任何一个旅行地都具备时间和空间上的丰富性,远远不是一次旅行就能够体验完的,所以放弃大而全的旅行目的,在既要又要中找到平衡,确定此次行程最不想放弃的体验。

我们定下了几件想做的事:在大阪购物(鉴于近期友好的汇率)、看花火大会、看安藤忠雄的建筑、去京都体验传统文化、去奈良看小鹿、在和歌山看海;其中必做的是去看花火大会、和歌山看海和去看安藤忠雄的建筑。而在实际旅途中,我们确实根据体能情况放弃了奈良看鹿和去京都热门景点清水寺。也许这就是 P 人旅行必要的心理准备吧。

第三,机票与酒店。

依据不能放弃的旅行目的,就可以定机酒了。我们的行程确定在 7 月 26 日-8 月 2 日,约一周时间,大致规划前 4 天在大阪及周边市县,后3天去海边小城和歌山,所以考虑前 4 天住在大阪梅田交通枢纽,后 3 天住在和歌山。机票是北京往返关西机场。关西机场事实上是在濑户内海中填海造陆的一块区域,距离大阪市还有约一个小时的车程,所以若住在大阪,必须考虑机场和酒店间的交通。

我们到达机场的时间是当地时间晚上 9 点半左右,算上提取托运行李与过日本海关,实际出站时间已经约 10 点半了。如果是 11 点后,机场的轨道交通线路就已停运,所以我们在出行准备时,就决定乘坐机场大巴。最晚的一趟是晚上 11:25 出发到大阪梅田附近的,所以我们果断将酒店定在梅田大巴停靠站Herbis附近,最终选择了 Hotel Intergate Osaka Umeda。

第二段行程计划从大阪乘坐轨道交通到和歌山市,就将第二程酒店定在了位于和歌山市站出站口的南海光芒酒店 Candeo Hotels Nankai Wakayama,尽可能减少拖着行李箱的辗转。

在定机酒的过程中,用到的工具和平台有飞猪(定机票和酒店)、谷歌地图(查阅交通线路,尤其根据到达的时间查询当时可行的交通方式)、机场大巴时刻表、小红书或大众点评,Agoda(查询酒店评价)

第四,必要的交通卡、电话卡、现金准备。

在日本大部分的轨道交通可以直接使用 Suica 卡(俗称西瓜卡),iPhone 用户可以直接在钱包 app 里面添加电子卡,充值 1000 日元即可开通。实际体验中日本的交通费还是挺高的,我们7天行程单人花费在 6000 日元左右。不过好在可以随时用手机充值,避免了取现的麻烦。

电话卡我们购买了飞猪上排名最高的 7 日流量卡,共 10G。在机场、大巴和商场等地都有 WiFi 可以使用。此外,由于日本的电子支付并没有那么普及,所以取一些现金还是很有必要的。

第五,日本快速过海关准备。

除了签证外,需要在日本入境前填写入境卡。为快速通关,可以在登机前提前打开 VJW 网站,注册账号填写入境相关信息,最后会生成一个入境二维码,在过海关时需要刷码。过关后,会生成另一个免税二维码贴在护照上,可以在以上链接的网站中扫描保存,这样即使忘记携带护照,也可以凭借网址免税二维码实现免税购物。

P 人完成必要的出行准备后,愉快踏上旅程。第一天神户浪漫之旅,第二天大阪购物之旅,第三天京都文化之旅,第四到六天和歌山海滨小城之旅。关西这几个相距并不遥远的地方,却在短暂的旅途中展现出它们不同的色彩。

山海之间——浪漫神户

第一天坐阪神特急从大阪直达神户,岩屋站下车伊始,就感受到了神户不同于大阪的气质。许是炎热的天气,街上行人很少,阳光使这座城市的清晰度极高,给人现代却并不喧嚣的观感。走两三百米即到达安藤忠雄设计的兵库县立美术馆,恰逢馆里在进行安彦良和的漫画作品展出,除了不断惊叹日本漫画业的高度发达外,全员静默观展的体验真是爽快。

当然,兵库县立美术馆本身也是一件艺术作品,真正置身其中才能发现安藤忠雄建筑本身与自然光影融合带来的惊喜。在网红旋转阶梯、青苹果这些打卡处外,看似普通的台阶,登上去回头偶然发现建筑空隙间天、海、云组合的完美漫画,才是这里的隐藏款。

神户坐落在山海之间,同时拥有着属于山和海的浪漫。抱着打卡景点的心态去神户可能会很失望,除了北野异人馆作为日本近代最早开埠通商的见证外,你会发现如美利坚公园这样一个普通的沿海公园竟然都可以作为景点推荐。

但如果抛弃景点打卡心态,寻找真正的松弛感和浪漫,神户绝对是个好选择。在海边的星巴克或者游轮上的餐厅坐一坐,无敌海景可以治愈任何一颗破碎的心。登上神户塔 360 度眺望,北方的山,错落的楼再过渡到深蓝色的海,自然与人工恰如其分的和谐带来的感动是能够打动人的共通情绪。山海本身就是一种浪漫。

将神户的浪漫继续推进的是晚上海滨的花火大会。花火大会是日本的一种传统,往往在 6-8 月间举行,许多城市都会燃放绚烂的烟花,是极致的人造之美。花火大会的时间和地点可以在官方网站上查询。由于过于留恋日落后神户港粉蓝色的天空,我们未能在花火大会开始前到达预定的观看地(当然我们并未买海滩最佳观看位的票,本想找个附近的地方享受烟花的外部性),索性便下了车,在河边和路人隔着马路等待一波又一波的绚烂烟火。即便距离有些远,但依然能感受到烟花的浪漫,可想若是近处观看该多么壮丽与震撼。

若是时间充足,真想在神户多待几天呀!

木色的歌——古朴京都

京都古称「平安京」,是日本历史和文化最厚重的地区之一,可能也是当下日本最热门的旅行地。清水寺、二三年坂、伏见稻荷大社、花见小路、鸭川、贵船神社、三千院……京都的名胜真的数不过来。

印象中多年前去京都的清水寺与二年坂、三年坂已是游客如云,今日网络攻略一查,二年坂的拥挤程度堪比泰山,除非早上 7 点即到,否则旅行体验将大打折扣。我们俩一向不喜欢刷景点和扎堆人群,也是早起困难户,就果断放弃热门景点,去寻找属于我们的京都印象。

南禅寺。早起失败后,我们直奔京都东部的南禅寺。日本本土的宗教是神道教,且日本人相信万物有灵,所以处处都有神社。而南禅寺则是佛教禅宗的寺院。古朴宁静,溪水潺潺,一庭一步的设计有苏州园林的精巧。枫叶是夏日的绿色,阳光透过叶子的罅隙透过来,形成斑驳的光影,若是秋季的红枫更是一绝。

也许贵船神社、三千院有更美的寺院与山林,但排队出片的游人会扫了这份宁静与兴致,不如考虑南禅寺、永观堂等,或者可以通过京都旅游拥堵预测图查询拥堵情况再做考虑。此外,南禅寺外还发现了一家蓝瓶子咖啡,环境是在日本传统建筑基础上改造的(与北京胡同改造的精品咖啡店类似),口味个人认为胜过上海蓝瓶子,不妨一坐。

陶板名画之庭。是安藤忠雄在京都的作品之一,也是极为特别的室外美术馆。交通很方便,地铁北山站下来 5 米即是。整个美术馆是建在室外的,顺着斜坡上与下,可以欣赏到画在外墙的巨幅名画复制品,如《最后的晚餐》和我个人最喜欢的《大碗岛的星期天下午》,加之建筑设计上和天、树、云、水的呼应,别有一番意趣。不过这个特别的博物馆没有室内部分,建筑的内容量也不大,适合顺路来看。

鸭川,花见小路与八坂神社。京都的城市规划和布局基本参照唐朝长安城而建,较为方正。关于京都的街道,柯南剧场版《迷宫的十字路口》就以京都的街道为谜题,还编入了《丸竹夷》这首儿歌中,蛮有意趣。也是在这片老城中,保留了许多日本传统的木构建筑。我们沿着主干道四条通一路从西向东漫步,不觉便路过鸭川。

鸭川是流过京都中央的一条小河,若是只看河景,那它实在过于普通,我更愿意说鸭川是一种生活方式,在河边的居酒屋吹吹风,和京都大学生坐在河滩上聊聊人生也许才是鸭川的正确打开方式,也许每个坐在北京亮马河边的打工人都能共情。花见小路是日本尚能见到艺伎的花街,我们就没有深度体验了,走在这些小街道,仿佛又穿越了时间。四条通的尽头是八坂神社,也叫祇园神社,夜晚会亮灯适合夜游。神社并不大却挤满了游客,随处可见白人旅行团,再一次体验到了景区的「热闹」,赶紧溜之大吉了。

                                           儿歌《丸竹夷》中所唱的京都地名与街道

在京都尝试了好吃的鳗鱼饭,还逛了任天堂、宝可梦的主题店,去了茑屋书店……一天的时间对这座厚重的城市来说还是太短太短了,行前我看了《在京都小住》,那种京都人的生活似乎还未触到一角,也刚好给了我们再次到访的理由。

京都是古朴的木色,像一首值得回味的歌。

霓虹时光——繁忙大阪

天冲将东京形容成为一首电子乐,身处大阪闹市区的我们也强烈感受着这里霓虹感与秩序感的交错。梅田地区是大阪的交通枢纽,地下连廊将 Lucua,Lucua1100,大丸、Grandfront、阪神百货、阪急三番街等多个商场连接在一起,即便跟随谷歌地图,也很难不走冤枉路(此处安利下苹果地图,步行导航更加友好)。

7 月底恰逢商场大折扣,人潮汹涌的样子确实是一场消费主义的狂欢。现在的日本太适合买买买了,当下友好的汇率加上免税真心省下一大笔,更关键的是如音乐唱片、动漫周边这样的相对小众领域,也能轻易地淘到宝贝。

大阪可能不像其他地方那样风格突出,更像是一个多样包容的大都市。能看到炎炎夏日依然西装革履的「打工人」在地铁站互相鞠躬告别,也能看到下班后去居酒屋小坐的青年,还有不少往来游客。鉴于大阪更多是驻地,我们并未花更多时间去游览四天王寺等景点,倒是在随机的美食探索中获得了许多乐趣。

将典型的日本美食吃一遍是列在 list 里的,可当我们发现许多网红店的预订已排到一个月后,反而心态平和了,不如随机进店「冒险」,事实上基本没踩雷,甚至还有一些惊喜。酒店街对面的烧鸟店,没有图片和书写飘逸的英文菜单着实令点菜相当艰难,翻译加比划中和店员达成了「一致」。一杯小酒是日本居酒屋的标配,配上烤串,人生圆满。

使用备长炭烤出的肉串只撒了一抹盐就相当惊艳,烤牛肠配上生蒜泥,口感和香气都达到了新的层次。天妇罗外脆里嫩,虾肉处于将熟的透明色,一口满足。也尝试了不太吃得惯的夏日「美味」:用日本山药打成泥(有种秋葵汁液的暗黑感,没有黑秋葵的意思,个人不太习惯的口味),放些许海苔伴米饭或者荞麦面吃,据在日本待了十几年的中国店员说,是日本人爱吃的夏日清凉美味。

此行没有刻意去打卡精品咖啡店,谷歌地图查询附近的咖啡馆,发现一家评分很高的名为 Amadeo 的店,非常傲娇地周末歇业,白天的营业时间也很短,好不容易凑上时间,咖啡师爷爷很抱歉地告诉我们今日的预订已满无法招待了。店里大约只有一排座位,进去时爷爷正在桌前为客人冲黑咖,穿着和交流都很讲究。此局 P 人完败,为下次再来留个念想。

漫画小城——宁静和歌山

和歌山是一座像它的名字一样美的小城。

新海诚的漫画原来是现实主义的。

作为并不那么热门的旅行目的地,和歌山反而给我们此次旅行留下了最美好的印象。和歌山位于纪伊半岛,拥有从濑户内海延伸到太平洋的长海岸线和郁郁葱葱的广袤山林,是真正的山海之地。

和歌山事实上是个旅游资源及其丰富的地方,有白良浜如雪一样的白砂海岸,有千畳敷这样的海滨断崖奇岩,有著名的休闲圣地白滨温泉,有茂密森林覆盖的熊野古道……是适合留出一周专程来的目的地。我们三天时间有限,选择了在和歌山市闲游和去白滨看海。

曾沿着小城浪游,为美景泪流。一到和歌山,这座小城就用最美的晚霞迎接我们。入住的南海光芒酒店 11 层大堂的全景落地窗给了我们最好的视野,橘色的晚霞下静静的河流、错落的小屋组成了一幅最好的装饰画。

小城因为人少而相当宁静,落日时分我们沿着铁道边走着,只能听到偶尔铁道灯的叮叮声,世界突然的失声让习惯了城市喧嚣的我们感受到久违的心灵的平静与悠闲。入夜,只有我们两人走在小城的夜幕中,坐在路边吃冰淇淋,对小城的喜爱又多了一分。

小城有奇遇。很意外地在和歌山找到一家烧肉店,老板竟然是中国人,讲着汉语细致沟通点菜的一刻实在感动。确实最好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上好的牛肉完全可以宽容我们拙劣的烧烤技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风味,盐葱牛舌可嫩可弹,雪花柔嫩,满口飘香。

令人惊艳的美食带来的幸福感实在太强烈了。价格也实在友好。听闻朋友在大阪想吃蟹道乐(一家网红的帝王蟹餐厅)要提前许久预约排队,但发现在和歌山吃竟能做到非周末时间随时进门,不禁感叹想来日本探访美食的朋友们思路要打开呀!饱餐后老板姐妹热情地送我们到门口,不觉又聊了半小时,她们惊异于竟然有中国人来和歌山这「乡下」旅游,而我们则好奇她们在这座小城的生活,从孩子的教育聊到周末的旅行、国内的变化……是在这片陌生之地一次神奇的联结。

猫咪当站长。贵志线是和歌山内一条很特别的铁路线。多年前由于长期亏损,贵志车站面临被拆除的命运,猫咪 Tama 小玉「临危受命」被任命为站长,没想到竟然使贵志线声名鹊起,吸引了更多游客。我们买了 800 日元的一日通票,可以在和歌山-伊太祈曾-贵志线的任意一站不限次数下车畅玩。这条线路的设计相当可爱,列车被装饰成各种样子,有猫咪造型的小玉电车,有豪华的博物馆号,还有动物电车、草莓电车。

坐着充满童趣的电车晃荡在乡野之间,仿佛进入了日本电影的世界。这条线路还设计了盖章打卡,可以在和歌山、伊太祈曾、贵志站和博物馆列车上找到 4 个印章点,全部集齐就解锁了猫咪站长的图案。完成了通常的游览线路,我和韩老师决定解锁些地图外的世界,就选择了在大池游园站下车,说是一站,也仅仅有站台而已,跨过铁道直接踏入乡间小路,几乎空无一人的乡野小道转弯处,却惊现一潭宁静的湖水和湖边餐厅,湖景成为了最好的下饭菜。

只想去看海。想去和歌山的缘起就是看海,一路乘坐黑潮号列车到达白滨车站,再乘坐巴士到达著名的白色沙滩白良滨。这里的砂据说是专程从外地运来的细石英砂,整个沙滩都是白色的,冲浪、游泳后再去泡个温泉是这里的休闲标配。

没有带装备的我们要被夏日的太阳晒化,索性躲进一家小咖啡馆等待日落。咖啡馆小而精致,店里仅有一位在看竖版书的老客。老板装扮多少有点像漫画人物,热情接待了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度过了下午时光,继续乘坐巴士到达千畳敷和三段壁,抓住一张太平洋的日落。柯南有一集《南纪白滨神秘之旅》就是这里最好的旅行宣传。我们只感叹一天的时间太短暂,应当至少留出三四天的时间在这里悠闲地消磨时光,然后再继续自驾前行,到达那智、熊野,完成环纪伊半岛之旅。

在立秋之日完成对夏日的记录,期待下一次的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