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蝶式键盘」你会想到什么？

是惊艳众人的「超轻薄」外观，还是超短键程带来的「灾难级」手感？是键盘灯不会在键帽边缘发散的「精致感」，还是其高故障率的「脆弱」？

2015 年 3 月首次亮相的蝶式键盘，在兜兜转转了五年后，随着 2019 年 11 月搭载全新「妙控键盘」（采用剪刀式键盘结构）的 16 英寸版 MacBook Pro 的发布，终于向我们告别。苹果在新闻稿中是这样形容这款笔记本电脑上「拨乱反正」的键盘设计的：

16 英寸 MacBook Pro 配备新的内置妙控键盘，重新设计的剪刀式结构和 1 毫米键程，使按键手感更令人满意，带来 Mac 笔记本电脑上更为出色的输入体验。

如果从结局来看，显然蝶式键盘是苹果的一场失败的豪赌。但我们或许能从蝶式键盘的前世今生里管中窥豹，对苹果由曾经的首席声优 Jony Ive ¹独掌设计大权的十年略知一二，同时展望苹果产品设计的未来。

问世：未来笔电 12 英寸 The New MacBook²与初显困境的蝶式键盘

第一代蝶式键盘，与苹果寄予厚望的未来笔电 12 英寸 The New MacBook 一同问世。

如果想要了解苹果对一款新产品的态度与期望，最好的方法便是进入 Apple Newsroom ，看一看官方新闻稿是如何评价这款产品的。

彻底重塑的笔记本电脑

「通过全新 MacBook，Apple 彻底重塑了笔记本电脑，以 0.92 千克之轻、 13.1 毫米之薄，打造出有史以来最纤薄、最轻巧的 Mac。」……全新 MacBook 开启了笔记本电脑的未来。……舒适的键盘是 Mac 体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全新 MacBook 正是围绕焕然一新的全尺寸键盘而设计。要将全尺寸键盘置入极致纤薄的 MacBook，意味着要对笔记本电脑键盘如何运作进行彻底重新构想。全新键盘比以往薄 34%，采用 Apple 设计的蝶式结构，这种结构比传统键盘的剪刀式结构薄 40%，但稳定性高出四倍，无论你的手指敲在键盘哪个位置，都可以更加精确地输入。在输入过程中，每个按键下方的全新不锈钢穹顶形开关都能提供迅速而灵敏的响应；全新键盘上的每个按键都有单独的 LED 提供背光照明，这样才能令每个键帽下散发的光线精准一致。……

不难看出，苹果想要的是极致的「轻薄」。为了完成 The New MacBook 这样一款哪怕是放在九年后的今天³也显得极为轻薄的产品，苹果甚至不惜用上了性能孱弱的英特尔酷睿 M 处理器，采用了无风扇被动散热设计，并大幅削减接口数量，只保留一个刚问世不久的 USB-C 接口，也难怪这款电脑沦为「花瓶」了。

而传统的剪刀式键盘，占据了笔记本电脑机身中的很大一部分空间，也顺其自然地成了当时手握重权的苹果设计部门的又一个大刀挥舞的方向。

与剪刀式键盘相比，蝶式键盘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薄」。传统的剪刀式键盘采用了 X 型的交叉设计，其键程比机械键盘更短，使用起来也更为安静省力，因而在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里逐渐成为了各种笔记本电脑的标配。但轻薄从来没有止境，苹果通过 V 型结构配合下方的不锈钢拱形开关设计出了新的 MacBook 蝶式键盘，它比剪刀式键盘键程更短、厚度更小。蝶式键盘显然恪守着苹果一贯的设计理念，进一步探索了轻薄设计与实用性的边界。但当用户们拿到产品去切身感受全新蝶式键盘的魅力时，问题便接二连三地涌现出来。

蝶式键盘的确如苹果所说，「清脆」和「稳定」，但第一代蝶式键盘的键程相比于苹果先前采用的剪刀式键盘，却由 1.2mm 大幅降低至 0.5mm ，引来了大量不适应这一变化的用户的口诛笔伐。此外，蝶式键盘还有着击键声音较大的毛病，也影响了用户的使用体验。知乎网友 @Navis Li 甚至特地做了一张图，将 MacBook 的键盘部分换成了 iPad 触摸键盘，以讽刺实际体验不佳的蝶式键盘。

出于对无风扇设计的可靠性、酷睿 M 处理器孱弱性能以及单个 USB-C 接口的实用性的担忧，这款 12 英寸 MacBook 一直处于「叫好不叫座」的状态，没能达到很高的销量。因而在蝶式键盘问世的第一年里，虽然也有不少用户的电脑出现了按键失灵或连续击键的问题，但并未在舆论场上掀起太大的水花。

真正的「大戏」，才刚刚开始。

争端：不够 Pro 的 MacBook Pro 与无力回天的蝶式键盘

专业用户的不满

2016 年 10 月，苹果推出了采用全新设计的 MacBook Pro 。

Apple 发布开创性的新一代 MacBook Pro

「本周是 Apple 首款笔记本电脑诞生 25 周年；这些年来，我们的每一代笔记本电脑都为人们带来了创新的技术和功能，而此次全新一代的 MacBook Pro 是我们迄今最大的一次飞跃。」 Apple 全球市场营销高级副总裁 Philip Schiller 表示。

新一代 MacBook Pro 以开创性的 MacBook® 为基础，采用了全新的机身设计和全金属的一体成型构造，使这款笔记本电脑不但极其坚固结实，而且格外纤薄轻巧。⁴

虽然这款「革命性」的产品有着普通消费者眼中非常惊艳的 Touch Bar 和很能抓人眼球的基于楔形模具的轻薄外观，但随之而来的并不是褒扬，各路争议纷至沓来。

是的，问题出在了这款新产品名字中的「 Pro 」身上。

乔布斯回归苹果后，曾提出「四象限法则」，大幅度精简 Mac 产品线，并在「库存克星」蒂姆 · 库克（ Tim Cook ）的辅佐之下，成功带领濒临破产危机的苹果公司起死回生。⁴然后才有了后来我们熟知的 iPod 、 iPhone 、 iPad ……

MacBook Pro 作为 PowerBook 的继任者⁵，面向的是 Pro-sumers （专业级消费者）。显而易见的是，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剪刀式键盘这样的稳定易用的键盘，而不是蝶式键盘这样的「花瓶」——至少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

在这台笔记本电脑上，除了蝶式键盘还有很多争议，例如 Touch Bar 是否鸡肋、四个 Thunderbolt 3 接口会不会造成使用上的不便、轻薄的设计是否影响了电脑的散热能力。这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中，我们一笔略过即可。

蝶式键盘的改进

在 2016 年推出的 MacBook Pro 搭载了第二代蝶式键盘⁶，加大了键程，打字时的段落感比上一代略有改进，但终究难逃「敲桌板」的宿命。归根结底，蝶式键盘设计时的初衷就是「薄」，无论其键程如何增大也无法与剪刀式键盘相提并论。而在蝶式键盘寿终正寝之时，爱范儿编辑部甚至表示用上新键盘后「一口气码八千字，不费劲」，由此可见文字工作者对超短键程的蝶式键盘之深恶痛绝。

在 2018 年 7 月，苹果又一次在 MacBook Pro 上更新了第三代蝶式键盘。苹果在每个按键的内部新增了一层薄膜，按照官方的说法，这层薄膜的作用是「降低噪声、实现更安静的打字体验」。但随后有国外媒体从苹果的内部文件获知，这层薄膜更为重要的意义在于防止灰尘和碎屑进入键盘。

到了 2019 年 5 月，苹果又在新款 MacBook Pro 上做了一些调整，推出了第四代蝶式键盘。iFixit 拆解时发现：在圆顶薄膜部分，苹果选用了一种新的尼龙材料，相较于先前所使用的黏度更高一些的聚乙炔，尼龙在外观和触感上要更为光滑和透明；而在金属触点部分，苹果似乎换用了一种新的热处理工艺技术，以改善其耐用性并使弹力的减弱过程发生得更加缓慢。

在 2019 年底苹果推出剪刀式键盘的 16 英寸 MacBook Pro 后，苹果公司的全球营销高级副总裁 Phil Schiller 接受了 Cnet 的采访，当被问到苹果是否会将剪刀式键盘用于其他型号的 MacBook 时，菲尔仍然坚称：

今天我也说不准，我们正继续研究两种键盘。

不过菲尔 · 席勒倒是委婉地承认了蝶式键盘的口碑不佳： 

对 MacBook Pro 16 键盘的一些最热情的反馈来自于专业用户……之前的蝶式键盘确实在一些方面取得了进步，让敲击键盘的感觉更加坚实、平稳。有的用户确实喜欢蝶式键盘，但也有不少人讨厌它。用户反应不一，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

苹果向来是一意孤行的代表，对于饱受争议的蝶式键盘，他们选择不断迭代改进而非撒手放弃，的确很是偏执。或许我们可以猜测苹果当时的想法⁷：即使蝶式键盘的实用性大不如预期，但为了继续将轻薄化的目标贯彻到底，苹果依然要以牺牲用户体验为代价，换取其产品设计上的美感。

因而我们推测，如果只是「难用」，或许苹果并不会最终决定放弃蝶式键盘。但苹果为何要在 2018 年和 2019 年间连续更换蝶式键盘采用的材料，并最终重新用回剪刀式键盘呢？事出蹊跷，必有反常。苹果这一系列举措的原因其实我们在上文中已经暗示，那就是蝶式键盘面临着严重的产品质量问题。

灾难：蝶式键盘的闹剧以苹果公开认错的「键盘服务计划」收尾

2018 年 5 月，美国的大批 Mac 用户向苹果公司提起集体诉讼，指控苹果公司在已经知晓蝶式键盘故障率高的情况下继续销售带有严重设计缺陷的产品。随后，苹果公司于 2018 年 6 月在全球范围内发布适用于 MacBook、MacBook Air 和 MacBook Pro 的键盘服务计划：

更加讽刺的是，2019 年 5 月发布的高配版 MacBook Pro 高配版与同年 7 月发布的低配版 MacBook Pro 、MacBook Air ⁸一经发布就登上了键盘维修服务计划的名单，其「发布即维修」的荒唐程度丝毫不亚于如今市面上的所谓美版卡贴开卡槽 iPhone 的「全新仅大修」⁹。

据悉，在蝶式键盘的免费维修细则公布后，全球各地 Apple Store 每天接待的需要维修产品的顾客中甚至有超过一半是前来更换 MacBook 上的蝶式键盘的。「键盘服务计划」的时效为四年，而最后一批搭载蝶式键盘的 MacBook 产品已于四年前停售¹⁰，这场风雨也终于要迎来它的结局。

除了需要为免费更换键盘承担费用，苹果还摊上了一笔不小的赔偿。2022 年 7 月，由于 MacBook 蝶式键盘故障，苹果公司再次被美国消费者集体诉讼，后于同年 11 月宣布启动「 5000 万美元赔偿计划」。法院于 2024 年 6 月 27 日下达了支付令，符合条件的索赔用户将于近期¹¹全部收到赔偿款。

解密：什么才是导致蝶式键盘惨遭滑铁卢的罪魁祸首

蝶式键盘历经四次迭代，为什么还是苹果还是没能解决产品质量问题呢？我们通过查阅苹果的专利文件可知，蝶式键盘结构主要有 4 大核心组件：顶端的键帽、用于控制和调节击键压力的 V 型活动支架、由柔性材料制成的圆顶薄膜和一个用于接收用户输入信号的金属触点。

前两代蝶式键盘容易出现键盘失灵的问题，特别是空格键等常用键位。有人认为这是因为蝶式键盘对灰尘、碎屑过于敏感，容易被异物卡住。苹果当时甚至向用户提供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应急方案：垂直放置电脑，用压缩空气罐等工具向键盘吹气，从而挤压出按键内层的灰尘——这个方案显然是治标不治本的，因为MacBook 键盘的防尘措施并不比其他笔记本电脑差，灰尘绝不可能是蝶式键盘故障的根本原因。

2019 年 5 月，Reddit 论坛上有一篇帖子详细分析了 MacBook 蝶式键盘的构造，发帖人 Reddit @r/apple 称自己正在一家苹果授权维修中心担任技术人员。为了得出蝶式键盘故障率极高的合理解释，这名博主拆解了一台 2017 款 MacBook Pro 的键盘。

从左图可以看到，键盘内部的金属触点完全被外层的圆顶薄膜所覆盖，体积稍大一点的碎屑最多只能影响用户对 V 型结构的按压，但碎屑基本不可能进入到薄膜内部。在右图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在金属触点底部还有一个微型网孔。这其实是一个防尘过滤孔，用户每一次敲击键盘时都会挤压内部空气，将细微的粉尘吹出。Reddit @r/apple 猜测，用户长期敲击键盘时对金属触点的应力较为集中，因而造成了金属疲劳的现象；他同时表示，温度、湿度等其他因素也可能造成氧化带来影响。

直至现在，也没人能完全肯定地指出 MacBook 上搭载的蝶式键盘遭遇「滑铁卢」的原因——这其中固然有着各种因素的叠加——一切分析都只是基于现有信息的推测。但毋庸置疑的是，蝶式键盘作为一项故障率高企的设计，失去的口碑已然无法挽回。

一款新设计想要赢取消费者的认可，必须要拥有优于传统方案的用户体验。但苹果在五年时间内屡次调整键盘设计仍未解决根本问题，蝶式键盘的最终失败已成定局。

探究：蝶式键盘诞生的背景与苹果设计哲学的转变

盘点「中看不中用」的「极简设计」

蝶式键盘可能是苹果历史上最大的设计失误之一，尤其对于 MacBook 来说，键盘的地位与重要性并不低于屏幕、处理器等部件。但显而易见的是，现在苹果的这个键盘¹²还不怎么可靠。—— John Gruber

知名的「苹果博主」 John Gruber 对蝶式键盘设计的评价简单而直接，这同时亦是受蝶式键盘折磨已久的更为广大的 Mac 用户们想要表达的心声。

但蝶式键盘并非孤例，对于蝶式键盘所处时代里苹果推出的其他产品，其实上面的评价也是可以作为模板套用的。此时乔纳森独掌设计大权，秉持着「少而更好（ Less but better ）」与「一体化（ Unibody ）」的设计理念。

例如经典的「垃圾桶」2013 款 Mac Pro ，将一台专业工作站级别的主机放入了一个小巧的圆柱体机箱。虽然这台主机有着优雅而精致的外观，但严重的发热与有限的拓展性使得这一代 Mac Pro 也像蝶式键盘一样陷入了严重的口碑危机。——始终记住，专业消费者们最首要的需求是强大稳定的性能、尽可能高的拓展性，漂亮的皮囊只应是锦上添花而不能作为产品的唯一亮点。

又譬如我们熟知的 Magic Mouse （妙控鼠标），机身由一整块铝合金切削而成，顶部覆盖着一层透明玻璃，时刻显示着这是独属于苹果的「高级感」。但与此同时，极为扁平的设计却使其作为一款鼠标有着堪称灾难的握持感，毫无「人体工学」可言。此外，「既是鼠标、也是触控板」的出发点与大多数用户的使用习惯相违背。这些都使得这款产品在网络上收到了极端两极分化的评价。

聊完这些「中看不中用」的设计，我们再回到蝶式键盘——

虽然蝶式键盘并不太好用，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蝶式键盘的确和上面两款产品一样有着「极其精致的外观」。如果你仔细观察当前在售的采用剪刀式键盘的 MacBook 的键盘，会发现键盘下的背光灯会从按键边缘的缝隙发散出来；但在蝶式键盘上，键盘的背光灯只会点亮字符，而不会发散点亮按键边缘而给人以「粗糙感」。这是一个极小的细节，但对于一款高端产品而言却是不容小觑的「质感」的一个组成部分。

乔纳森独揽设计大权的起点

想要解释苹果在 21 世纪 10 年代产生如此之多的「偏执」设计的原因，或许我们需要了解后乔布斯时代的苹果经历了什么。

乔布斯担任苹果公司 CEO 时，库克、乔纳森、斯科特三人分掌运营、设计、软件工作。¹²斯科特是乔布斯的坚定拥趸，两人在早期 iOS 、 macOS 的「拟物风」上有着共同的见解，甚至许多人都曾认为斯科特会是乔布斯的「接班人」；而乔纳森是「极简主义」的崇尚者，并不喜欢繁杂的拟物化设计。此时虽然两人偶有不合，但在乔布斯的调和下也无伤大雅。

在乔布斯因胰腺癌去世之后，二人间微妙的平衡逐渐被打破。

2012 年 9 月，苹果发布了寄予厚望的 Apple Maps （苹果地图），斯科特便是其负责人。苹果地图接连「翻车」，质疑声铺天盖地而来，库克要求斯科特向用户公开道歉，但斯科特以其工程师的倔强拒绝了库克。同年年底，苹果宣布了斯科特离职的消息，其原因众说纷纭，但 Apple Maps 的翻车必然是其中的导火索。

斯科特离职后，乔纳森终于得以独掌设计大权。

乔纳森想要变革苹果产品设计的意愿由来已久，在告别「顶头上司」乔布斯与「老对头」斯科特后，在库克的信任与支持下，积蓄已久的梦终于爆发。在 WWDC 2013 上发布的 iOS 7 将过去 iOS 系统充斥着的现实世界隐喻统统抛弃，乔纳森将他最爱的「极简」搬上了 iPhone，¹³而一年后发布的 OS X Yosemite 又将这份「极简」搬上了 Mac 。¹⁴

后乔布斯时代苹果的首个新产品形态 Apple Watch 亦是由乔纳森一手设计，其侧面的数码表冠「简约而符合直觉」，而方形表盘不仅是对传统的反叛，更传达出苹果创造一种新型数码产品品类的决心。¹⁵

如果故事只是到这里结束，倒也算得上一片其乐融融。但乔纳森对「极简」的偏执并非总能赢得市场，可别忘了上文中盘点过的「中看不中用」的一众设计。

当苹果放下高傲、收起偏执，回归理性与实用主义

苹果作为当今世界消费电子领域的领头羊，犯错的代价是难以想象的——轻则影响销量与营收，重则如蝶式键盘招来诉讼与赔偿。

2019 年对于苹果而言是「重回正轨」的一年，前有「巴宝莉女魔头」安吉拉 · 阿伦茨（ Angela Ahrendts ）¹⁶的离职，后有「刨丝器」和「浴霸」等「实用至上」的产品出现以及乔纳森的出走创业。乔纳森离职后，Evans Hankey（埃文斯 •  汉基）与 Alan Dye （艾伦 • 戴）共同领导苹果设计团队，二人更为注重硬件工业设计的实用性。

「刨丝器」不够简约，甚至让人有些「密集恐惧症」发作，但得以保证了整机良好的散热性能；「浴霸」不够简约，但这是实现「无损变焦」的基础，造就了 iPhone 在视频录制领域的一骑绝尘。

设计为功能让路，实用主义成为了苹果在 20 年代初期的主旋律。于是我们看到：iPhone 为了超磁晶玻璃与对毫米波的兼容而回归直角边框，MacBook Pro 身上有着 PowerBook G4 的影子……

苹果依然「精致」，但已不再打磨「艺术品」了。也许这意味着苹果从此向市场低头，但对于用户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仍存变数，苹果设计团队迎来新掌门

根据彭博社前不久的报道，苹果内部已经调整设计师的汇报对象，Molly Anderson （莫利 • 安德森）将成为继前苹果首席设计官 Jony Ive、其继任者 Evans Hankey 离任后的第三任苹果设计总管，设计师不再向首席运营官 Jeff Williams 汇报。

这一举措表面上看体现出了 Apple 对于设计师的信任，但实际上背后隐藏的是 Ive 走后苹果设计师流失严重的问题。据 Mark Gurman 统计，在 2019 年 Jony Ive 退出后的这几年里，苹果设计团队中同期设计师已有多人离职，还有少部分加入了Jony Ive 创立的设计公司 LoveFrom 。——爱范儿

Jony Ive 时代「设计至上」，Evans Hankey 接掌后「实用为王」，而 Molly Anderson 作为乔纳森时代的「遗老」，在目睹苹果一系列设计失误后，很有可能走上一条兼顾美学与生产力的道路。

此前 Molly 曾参与 Apple Watch 设计团队工作，并表示：

表冠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对钟表历史的研究，我们意识到需要有物理机制和触觉输入，让 Apple Watch 不会沦为手腕上的 iPhone 。

Molly 强调「本质」「直觉」的设计理念，今年发布的 iPad Pro (M4) 即为 Molly 上任后的第一款产品。Molly 认为：

iPad 背后的设计理念，一直是创造出一张「数码纸」，让设备在使用过程中几乎难以察觉。

于是这款首发搭载 M4 的性能猛兽便拥有了苹果历史上最为纤薄的身材，其 5.1mm 的厚度打破了十二年前 iPod nano 7 创下的纪录。除此之外，全新 Apple Pencil Pro 上加入了触觉反馈系统，并支持侧旋操作，有助于用户形成肌肉记忆而更加高效地工作。

市场随即对这一设计做出了积极反应，由近日发布的苹果财报可见 iPad 系列营收大涨 23.7% ，这与新款 iPad 强大的产品力是密不可分的。

未来苹果的产品设计将何去何从？也许我们仍需期待。传闻称今年 Mac mini 将告别沿用十多年的旧模具，新设计的 Mac mini 有着与 Apple TV 类似的体积，或许这将会是 Molly 的「炫技时刻」。

总结：对美学与实用间的平衡的追求永无止境

我不知该如何给蝶式键盘一个所谓正确的评价，那就让 ChatGPT 来吧：

在蝶式键盘的设计中，苹果用其独特的美学语言讲述了一个关于极致轻薄的故事，但也让我们看到了其在功能性和耐用性上的妥协。尽管这一切最终以蝶式键盘的黯然退场而告终，但它却深刻影响了苹果在后续产品设计中的思考方式。如今，当我们敲击着最新一代 MacBook 上那重新回归的剪刀式键盘，感受着每一个按键下带来的熟悉触感时，我们或许会意识到，蝶式键盘带来的不仅是一次短暂的设计探索，更是一次关于科技与人性化设计的反思。苹果最终选择了回归经典，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再美的设计，如果无法为用户带来实实在在的价值，那么它终将只是浮华一场。

而乔布斯口中「科技与人文的十字路口」，大抵也包含着「美学与实用间的平衡」的意味吧。

Technology alone is not enough, it's technology married with liberal arts married with humanities that makes our heart sing. —— Steve Jo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