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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抛到了这个世界上,然后被迫要接受这个世界的所有设定;以前学习、上大学、找工作的固有路径,如今也变得不可靠了;面对无数的岔路口和选择,面对大环境的不确定,我们到底应该往哪儿去呢?

这篇文章,我想和你聊聊如何应对人生的迷茫。

三次迷茫的窘境

自主问题

第一次迷茫,我遇到的是自主的问题。再具体点说,就是我人生的前二十几年,始终有人帮我安排:大学毕业后在成都做室内设计师,是听了学长的建议;从成都回雅安工作,是听了家里人的话;和朋友开便利店,是受到了朋友的鼓动,便利店最后倒闭了。

2017 年的一个线下大会上,我遇到了一个老哥,他问我,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不是你明天、下个月要看什么书,不是你的学习计划,是你自己想要做什么样的工作,过什么样的生活?

这个问题我从来就没想过,就这样我懵了好几个月,那段时间我是真的很难受。我明明已经感受到了,我不该继续待在雅安了,但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该去哪儿。

那时候,我也仍然面临一些选择。

我可以继续在我舅舅的医院上班;我姑父正在投一个工程项目,希望我过去帮忙;我的大学室友已经是很厉害的室内设计师,如果我开口,他也会帮助我,我便重回室内设计的老路。看到这里你可能会说:你还很幸运,起码还有那么多选择。

但我觉得,只有你真正面临很多路可以走的岔口但不知道怎么选时,才会感到迷茫。那段时间也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随之而来的是触底反弹,我在痛苦和焦虑中顿悟出了一个道理,就是不管做什么选择,如果不是遵循自己的意愿,如果因此出了问题,我就会不自觉地把问题归咎在促使我做选择的那个人身上,这种无法自主、无法承担责任的处境,其实更让人无助。

所以最后我选择了第四条陌生的路:去一线城市,转行互联网。它的前途和风险是未知的,这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只身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第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切后果。

看到这里你也可以停下来问问自己,在你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之后,你之前的每一次选择是自己做的,还是不得不被外界环境影响?我能做到这点的时候已然是 29 岁,算是比较晚熟的那种。五年后的现在回看当时,我也觉得很庆幸,庆幸那时候的医院没有给我开更高的工资,庆幸那时候的我孤身一人,唯一的牵挂是即将年迈的父母,庆幸我能搭上北京的一家靠谱的互联网公司的线。

前景问题

进入互联网公司后的一两年里我过得很开心。因为我顶着一个互联网行业的身份标签,还有扁平化的工作氛围,周围的人都对我挺好,也很认可我的能力。

这也是我工作以来,第一次被团队这么重用,我之前不被看重的设计能力、「哗众取宠」的文案能力、甚至是「没啥卵用」的英语口语,都在这家公司里发挥了作用。这种被大家需要、被领导看重的感觉,让我感到很满足、很快乐。在这家公司我还学会了制作能力向的课程,写有逻辑结构的文章,学会了各种社群的运营,并在这家公司的资深设计师的引导下,我精进了自己的设计能力。

但是这份单纯的快乐持续得并不长久,工作一两年以后,我所处的团队里的小伙伴都因为各种原因相继离职,最后就剩下我和另一个同事。那时候觉得自己特别惨。后来我俩又被收编到了新的团队,在那之后我开始尝试做一些 APP 和网页的设计,再后来我又脱离了产品设计的业务,在增长团队里和另一个同事一起组建内容团队。团队的作用,就是通过内容在各个平台获取免费的流量。

在这期间我认识到了很多比我聪明、比我厉害的年轻人,他们有活力、有冲劲,还有很强的悟性。

这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人和人是真的存在能力差距的。比如我给到的一个需求,一位实习生可以举一反三地超预期完成任务,试问我自己,我觉得我是做不到的。

再比如和我一起组建团队的同事,现在是我的好朋友,他的处理信息、调用信息的速度,是我的很多倍,每次和他在智识上互动时,我都有种被向下兼容的感觉。

这些差距也会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我凭什么能在一家互联网公司里一直待下去?我既没这些年轻人有冲劲、头脑还没他们灵活、工资还比他们高。如果我是公司老板,也会觉得聘用我是不值得的。这让我感到了职业危机。

同时,我的头发在拼命的掉,身体状态处在一种亚健康的状态。这种状态摆明着不能持续很多年。而且那几年我能明显感觉到互联网的发展红利到头了,我们公司的业务又与此息息相关,一旦行业没落公司也不能独存。

最后,我看着和老板出生入死的老员工目前的状态,并不是我所憧憬的状态。再加上 35 岁危机这个点,我再去找工作,也不过是多领几年工资,之后仍然要面临一个问题:我怎么才能有独立养活自己的能力?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陈女士也打算离开北京自己创业了,她想尝试自己做电商。于是我们俩就都辞了职,她先离开的北京,后来因为疫情回不来,我在收拾完东西,搬完家就也回到自己老家了。

现实问题

在《如何找到想做的事》里作者还提出了一个模型,就是在自己喜欢的事、擅长的事和重要的事之间,那个重叠的部分,就是你要找的天职。同理:

  • 我喜欢的事:阅读、学习、文字和设计表达
  • 我擅长的事:对信息进行分门别类、营销文案、用通俗的语言讲道理、设计
  • 对我来说重要的事:能影响他人,帮助他人

那时候还没有这本书,这是我现在总结归纳的,方便你使用。为了视频的可看性,我在视频中也没有过多讲述。不过如果用这套思路给当时的我去使用,我也会得到相同的答案。

在刚辞职那会,我还报名了 L 先生的写作课,相当于很系统地把过往隐性的、零碎的写作经验都整合了起来。在学习社群里 L 先生备受大家尊敬,因为他知识面广,思考量和阅读量都很大,但却低调内敛、待人谦和。他在个人成长领域有很强的影响力,却没有把整个业务范围铺张开,把规模做大,反而做着小而精的社群。

从他身上我看见了自己的一部分未来,我也想成为像他这的自媒体创作者,通过认真做内容体面地养活自己。于是我开始在公众号上学着他,定期更新一些个人成长的文章。

2022 年 4 月,我回到家里,虽然已经不领工资,也不用上班,但是我依然每天保持工作的状态,甚至比在公司的时候更累。查资料、整理信息,写文章。一篇文章的体量能够到五六千字,内容是看各种文献和书籍的产出,这样的深度产出的情况下,维持周更的节奏,属于是把自己榨干了。

看论文很累,看不懂,还要硬看,就死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试图去理解。我当时只要多看一会儿,眼睛就会模糊。这样的输出,也让我的一些文章获得了一些平台的认可和转发。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是大大的鼓励。

一个月后,我和陈女士在义乌汇合,我的写作节奏和工作力度就没之前这么强了。但也仍然在断断续续的更新。时间又过了几个月,我的公众号有大概 500 多关注,Newsletter 也刚创建两个月,关注的人数也不多。那时候我就能感觉到,照着这样的节奏下去,我根本没法通过自媒体赚钱啊。

即使想做 Newsletter 的付费订阅制也得先有一定的基数,按照千分之几的付费率来算,我当前获得的关注数都不够除的;即使获得了一些人的认可,获得了平台的推荐,那顶多算精神食粮,我看着陈女士每天忙忙碌碌地干活,我自己守着电脑,一种「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开。

那时候,我最引以为豪的文章,就是《如何逃离短期主义的陷阱?

长期主义的特点就是,目标影响力越高,核心竞争力越强,周期内的确定性价值越大,占用的时间成本越低,那么这件事的长期可行性就越大。

主要讲的就是找一个确定的、持续投入后可以产生积累的事情,做下去,然后等待开花结果。我确实也是这样践行的,但是我都无法养活自己,追求内在的充裕,长期主义还有价值吗?

我又迷茫了,只有月亮,没有六便士,我到底还要不要坚持下去?

应对思路

看到这里你可能已经发现了。

其实人的迷茫往往发生在,人生重要阶段的空档期。它意味着你之后要过的生活,要经历的环境,可能完全换新。

而我们的人生,就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而每一次变化,都会让我们开始去思考,我们是谁,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也正是空档期的作用,下面分享的三个思路,其中提出的问题、思考和方法,也更适合你在这个空档期间,去梳理清楚自己。

也许你的迷茫只是逃避

我们总是想逃离现在不满意的东西,就是从一个点,跳到另一个点上,但是要跳往哪个点我们并不清楚,但我们就是要摆脱现在。

我们会一直处在一种否定当下的状态里,觉得现在的点就是不对的,那我们就会永远处在焦虑的状态之中。这种持续的状态也被项飙老师称为「悬浮」。这就好像我们努力工作的原因是为了努力挣钱、以后可以不用工作,但是我们也因此失去了这份耐心,失去了对当前具体问题的好奇心,或者说,失去了面对当下的勇气。

所以我们不用去老是想,今天做的事情对我们下一件事有什么意义,我们停下来,然后就只问这个问题:我们当下做的事情,有哪些地方确实存在着一些意义的,我又对此有哪些好奇?

我也在前面有说,我在辞职回家后,写文章大半年,没什么结果。我意识到图文无法再有快速增长的机会后,开始开始尝试做视频,但我又陷入了另一个迷茫点,就是我好不容易花了时间,录制、做PPT动画、剪辑,但视频发出后没人看,再发一条还是没人看。我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做视频。

我当时发了一篇比较气馁的文章,结果有一位读者加上了我,她对我的视频进行了很细致的拆解,列出了优缺点和改进思路。然后把这一切分析的过程都发给了我。我那时候才意识到原来我有那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却还在这里自怨自艾。

当我追根究底地问自己时才发现,原来是我从内心一直排斥做视频,排斥做 UP 主这个身份。于是我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承认自己就是一名视频博主。

我去除掉了复杂的逻辑和概念词条,尽量让稿子听起来易懂可读,我还开始研究视频的叙述节奏,把封面和标题改的很夸张,把视频的时长缩短、加速。就这样逐渐适应了视频制作的感觉。一开始不太清晰的频道定位,也随着不断地更新、用户的反馈和总结调整,最后确定成为了「现代人的自我关怀」。

这里很有趣的是,到了第二个阶段我不再去追求快节奏、时长短的视频制作,而是重新回到有深度的思考上,结果反而获得了更多人的关注和认可。

看到了这里你也可以问自己一个问题:我认可过我当前的这个身份标签吗?认可一个陌生的身份标签,可能需要你先打碎自己,然后重塑,过程会很痛苦,但最后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

所有年代都值得做的事

在开头我提出了一个问题,以往的晋升路径变得不确定了,我们该怎么办?

对此,刘擎老师给到的答案是:当你遇到困境、绝境而迷茫的时候,唯一使你恢复力量的,就是做那些在所有年代下,都值得做的事情。

这句话很启发人,但这件事是什么呢?

其实对于个人来说,不断地学习、积累和成长,坚持适度的锻炼,保证身体健康,这些本身都是值得去做的事情。但我觉得答案不应该仅限于此,从 2022 年辞职以来,我和陈女士就一直处在一种不确定性之中。陈女士尝试做电商,我尝试做自媒体,我们去过义乌探索新机会,也面临了我姥爷的去世,还有疫情放开后,家里老人的相继病倒。

企业会倒闭、行业会颠覆,到现在为止,我也不觉得到底有什么事是能做一辈子的。未来会发生什么,谁能说得清呢?但好在我的视频因为陈女士和朋友们的支持有了起色,好在因为陈女士在大学时结下的善缘,我们接了一些可以赚点小钱的项目。

所以即使身处在不确定中,我仍然是笃定的,因为不管世界怎么变,人与人之间相互同频,相互的支持和鼓励是不会变的。

我还记得,我在雅安和迷惘,想要冲破现状的时候,我在网上认识了三个小伙伴,我们相互鼓励,一起准备作品集,因为他们,我度过痛苦的至暗时刻,而且,让我有机会去北京工作的,就是其中一个小伙伴给我争取来的机会。

那所有年代下,都值得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对我而言,就是做一个对内不断探求真实的自己,对外多给予人帮助和价值的人,广结善缘,做一个真实而具体的人。即便说到这里,我仍然觉得这种总结比较抽象,迷茫的背后的情绪是焦虑,焦虑的原因是因为未来的不确定。对于不确定的未来,有没有具体的办法?

去认同练习

这也是我最想给你分享的练习,是我在欧文·亚隆的《存在主义心理治疗》中读到的。

它曾让一个对余生不抱希望的患者,重燃生活的热情:她患上了一个慢性病,因此不能像以前一样,登山、滑雪、徒步,无法再做户外运动了。她的健康有力的身体、作为户外运动者的存在感,都在被剥夺。她可能会因此觉得自己,没有价值,没有用处。

但是在欧文亚隆的帮助下,她成功地把这种焦虑转化了。她是怎么做到的?答案就是:去认同练习(Disidentification)。

这个练习很简单,大约要用到半小时的时间:

第一步:找一个安静的独处环境,根据「我是谁」这个问题,在不同的卡片上,写出 8 个答案,可以是你的职业、特质、你对自我的认知;

第二步:重新审视这 8 个特质,并对这些特质进行排序,把你认为最核心、最重要的答案,放在最下面,然后依次往上排;

第三步:从最上面的特质开始,去思考,如果放弃了这个特质,你会怎么样?想个两三分钟,然后继续思考下一张特质卡;

第四步:依此类推,直到你的 8 种特质被完全剥夺。最后,再依次地把你的特质,从下往上放回去,重新整合自己。

你可以自己先花一点时间做一下。接下来我会分享我自己做了之后的感受,可以和做过后的你对一下。

我的去认同练习的反馈

在我把自我的特质进行剥离后,我发现这个练习的本质,就是让我直观地去体会自我存在的虚无感。

去掉这些特质后,我一开始是有些迷茫,然后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人生初始阶段的玩家,有点悲伤,但又有一些莫名的期待,好像我的人生又拥有了无限多的可能。

然后,当我重新把这些特质一个个放回去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能感觉到从一开始我写上去的每一个特质,其实就是我自己主动的选择。

是的,我其实可以一个人背着包,去一个陌生城市,找一份工作,谁也不管的!我也可以选择做一个欠钱不还,四处惹是生非,不负责任,肆意妄为的人。但是能这样的做的人,都不会是我的选择,我的选择早已在这八个特质当中了。

所以在添加回去的过程中,我是真的心里在默默地想:我会认真做好一个善良的人,我会做好一名伴侣,余生对她负责;我还会尽量做好一个儿子,经常陪他们,等他们老了,给他们善终。

而且我发现,当我怀着一种心态,就是我本就一无所有的来,一无所有的离开,那么,在这期间,我的任何拥有和选择,都变成了值得我去用心珍视的存在。我也通过这次练习,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和未来的路。

一些本就雾蒙蒙的路,被我看得更清了。

结语

其实在准备这篇稿子的时候,我本来引入了一些书籍和理论,但后来我一改再改,之前写的很多段落,全部都去掉了。

因为我觉得面对人生选择这个难题,如果尽是列出各种职业规划的步骤,未免太糊弄,并且还会有充满爹味的说教感,所以,我只能尽量用我有限的经历,给迷茫的朋友提供一些灵感和思路。

最后一点提醒是,人在迷茫的时候是非常脆弱的,也非常容易冲动和轻信别人。所以你要尽可能保护好自己,慎重考虑任何让你付费的课程、培训(因为你可能不仅投入了钱,还投入了时间,甚至是不切实际的希望),不要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不要贪图任何捷径,落入坏人的圈套。

只要沉下心,多与自己对话,和信任的朋友聊聊天,或者你就无拘无束地躺平一阵,你终究会遇到一些契机,然后走出来的。


感谢你花时间耐心读到这里,如果觉得文章对你有帮助,可以转发给同样处在迷茫阶段的朋友。如果我的经验和分享能因此帮到更多人,我也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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