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起磕CP

《透明人潜入密室》,(日)阿津川辰海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2年6月出版。图片来自小红书“楦雨冰凌”。

在某个推理群中,有位群友曾经抛出一个话题:“说起来哪两位日本新生代推理作家突然结婚大家不会惊讶?”然后另一位群友果断回答:“阿津川和斜线堂。”印象中阿津川辰海和斜线堂有纪经常联动,有时候搞对话式访谈,有时候又以“创作竞赛”为名合作出书,可谓是CP感拉满了(尽管斜线堂可能已经结婚了)。而如果从斜线堂的《乐园是侦探不在的地方》出发,来反观阿津川的《透明人潜入密室》(这两部作品共同入围了第21届本格推理大赏),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社会派设定系

有网友将《透明人潜入密室》中的四个短篇都称为“设定系推理”,但相对来说,更符合读者对“设定系推理”认知的是第一篇《透明人潜入密室》和第三篇《被窃听的杀人》。这两个故事里的设定也迥然不同。《被窃听的杀人》可以理解成个体拥有超能力的类型。这一类型在推理题材的日剧中比较常见,阿津川辰海在本书后记中就说:“电视剧里,经常会有侦探拥有特殊能力的设定。比如像是味觉超群的《拥有神之舌的男子》,以及嗅觉非常厉害的《嗅觉搜查官》等……”事实上,推理小说的侦探往往知识丰富、逻辑缜密,这也可以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特殊能力”。《被窃听的杀人》中,拥有超群听力的是助手美美香,而推理担当则是侦探社社长大野,两人分工合作,各展其长,算得上是一对CP感满满的搭档了。但《透明人潜入密室》这篇同名作则很特殊,故事的设定是整个社会有一群人患上了“透明人病”,因为是“群体拥有超能力的类型”,就不可避免地往社会派的路子上靠过去了。

图片来自小红书“楦雨冰凌”。

严格来说,在群体而非个体上进行设定,是和推理存在一定的矛盾的。群体设定往往会有一种宏大叙事的倾向,探讨的社会问题也必然不局限于个体(比如本篇就谈到了家庭暴力),而推理小说为了行文方便,人物、地点都是越少(越小)越好,这样两者之间就容易出现不协调。比如米泽穗信《折断的龙骨》,有一种观点就认为如果作者不将小说的创作局限在推理上,其实可以写出一部《冰与火之歌》(这或许有过誉之嫌)来的,斜线堂有纪的《乐园是侦探不在的地方》的“天使”设定看似气势恢宏,但本质上还是为了一个比较传统的推理故事进行服务。“大小不能调和”可谓设定系推理难以回避的问题,高明如白井智之、今村昌弘,也只能通过行文布局尽量回避问题,而难以在一部推理小说里将其完美解决。毕竟花大篇幅在设定上孜孜以求,推理小说也就成为科幻小说了。

《透明人潜入密室》的核心设定是“透明人病”,这个设定的讨巧之处在于其和僵尸一样,是科幻作品中的经典元素。当然阿津川辰海还为透明人打了许多诸如“血液、分泌物均透明,但消化食物不透明”等等补丁,但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多严密的设定,最后呈现给读者的只是一个相对传统的密室谜题(虽然这个谜题本身质量不差),未免有一点因小失大之感。围绕“透明人病”,作者提出了“难以被发现的家庭暴力”这个社会问题,但除此之外应该还有许多内容可以继续挖掘,作者在一个案子之后就草草收笔,其实是挺可惜的一件事情。

图片来自小红书“楦雨冰凌”。

多重视点和虎头蛇尾

本书的四个短篇主题各异,创作手法也各不相同,但如果硬要找相似之处,我们很容易发现这四个短篇都运用了“POV”(Point of View,视点人物写作手法),在《透明人潜入密室》中,我们的视角是在凶手、侦探、旁观者之间来回切换的。《被窃听的杀人》中,叙述视角一会儿是侦探大野,一会儿又是助手美美香,《逃离第13号船室》的视角也一直在几个出场人物之间更换,这种反复横跳的创作手法,自然有独到之处,比如在不同视角的叙述中暗藏线索,形成“叙述性诡计”,但也难免让读者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仿佛真的身处游轮之上,周围的风景固然很精彩,但就怕适应不了这种叙述而晕船。

还有一点是相比主体部分的精彩又不失缜密的逻辑推理,几篇小说的结尾总给人一种“虎头蛇尾”之感。最明显的是第三篇《被窃听的杀人》,小说分“一年前”和“现在”两个时间点,并在章节上有所区分。其实整个推理故事在“一年前”就已经圆满完成,“现在”这个时间段其实既没有新案件,也没有对过往案件的反转,除了让男女主人公甜甜蜜蜜地撒狗粮,实在没什么新鲜的内容呈现给读者。豆瓣网友“yasha001”指出,2022年,阿津川辰海创作了以大野和美美香为主角的长篇小说《録音された誘拐》,那么本书中的这一短篇就可以视作“先导片”了。但就《被窃听的杀人》这个短篇来说,最后一部分结尾删去或许更好。

图片来自小红书“楦雨冰凌”。

《逃离第13号船室》则是一个多层结构的作品,主线是两位主角的“双雄斗智”,又糅合了推理游戏、密室逃脱等元素,但到了小说最后,我们会发现还有一层精彩的反转。严格说起来,这一层反转在前文有所铺垫,也回收了和推理游戏中的几处伏笔,可以说并不是刻意的“为反转而反转”,但读下来的感觉,就像孙悟空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那样有一种莫名的憋屈,不那么“爽”,但与《被窃听的杀人》不同的是,这个结尾关联到前文的伏笔,还不能简单地一删了事,那就更让人感到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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