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本文是 Design For AI 专题 的专稿，原文发表于 这里。

AI 代替打工人、操作员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现实，那么以创意、创造、创作见长的艺术家呢…AI 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代替艺术家的创作？AI 能否作为一个艺术创作的实体而得到人类的认同？

这位德国艺术家用挑战世界摄影大赛的方式，敦促摄影界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获奖作品

来自德国柏林的“摄影媒体艺术家” Boris Eldagsen，用一幅 AI 作品参加世界最负盛名的索尼世界摄影奖（Sony World Photography Awards），并在 2023 年公开赛中获得了创意类别总冠军。但他拒绝了这个大奖。

这件作品名为 The Electrician，来自 Boris 名为“PSEUDOMNESIA: Fake Memories / 虚假失忆症：虚假记忆”系列。他从 2022 年开始这个系列的创作，使用 1940 年的视觉语言、摄影语言，创造一系列从未存在、也从未被拍摄的图像。

图像还是摄影？获奖 AI 作品的创作过程

是的，他把自己的作品称为“图像”而不是“照片”。获得索尼摄影大奖之后，他在自己的博客上表示，“我从 1989 年开始摄影，从 2000 年开始成为一名照片媒体艺术家。经过二十年的摄影，我的艺术重心已经转移到探索 AI 生成器的创作可能性上。”

他使用 AIGC 工具，利用 AI 来创造“PSEUDOMNESIA: Fake Memories”系列作品。新闻报道说他使用“text-image”工具创作和重新编辑，每张图像处理 20-40 次，结合了“text-image”工具的 inpainting、outpainting、prompt whispering 等技巧。

报道没说他用的是哪个工具，不过提到了”These images were imagined by language“，嘿嘿，看到熟悉的 imagine、大家应该能猜到了。考虑到他创作的时间较早，Midjourney 也没有 Stable Diffusion 的 ControlNet 等工具，可以推测他的创作方法既不同于业余 AIGC 爱好者，也不同于目的性很强的游戏公司美术师，他的创作应该更接近于艺术家传统的创作方法：

从一个模糊的概念开始不断尝试，既尝试成功、更尝试失败，即借助原始的创意冲动、传统摄影技法、个人的艺术修养来创作，更会从各种不可控的变数、临时迸发的新想法、无法接受的失败里寻找新方向。

他对这幅获奖作品的自我评价，也清晰地阐述了自己使用 AI 创作图像的理念：

这幅获奖作品是 Prompt Engineering、inpainting 和 outpainting 之间复杂相互作用的结果，并借鉴了我丰富的摄影知识。对我来说，使用 AI 图像生成器是一种共同创作，我是创作中的导演。它关注的并非按一下按钮、然后就完成了，它探索的是整个过程的复杂性，从改进文本提示开始，然后开发一个复杂的工作流程，并混合各种平台和技术。您创建这样的工作流程和定义参数的次数越多，您的创意所占比例就越高。

– Boris Eldagsen

拒绝获奖，倡导创立独立的 AI 摄影奖项

Boris 获奖显然也引起了争议，摄影师们哀叹，认为在没有任何相机、光线的情况下创作的图像，竟然击败真正的摄影师、获得最高摄影奖。

Boris 本人表示：人工智能图像和摄影不应该在这样的奖项中相互竞争。他们是不同的实体，人工智能不是摄影，所以我不会领奖。

他说自己参加比赛的原意是将 AI 创作的图像带入摄影比赛，以便为 AI 图像设立单独的奖项。而他拒绝领奖，希望以此加速对 AI 图像进入摄影比赛的讨论。

为了引发更多讨论，Boris 还自费从柏林赶到伦敦的“索尼世界摄影奖”颁奖典礼，并且不请自来冲上舞台、抢过麦克风发表声明并拒绝获奖。

重新发明摄影

索尼世界摄影奖主办方显然没有准备好怎么应对 AI 作品。

随后他们撤销了 Boris Eldagsen 获得的大奖，比赛官方网站和随后的展览中，Boris Eldagsen 的获奖作品 The Electrician 都被撤除。

很大意义上，The Electrician 获奖背后的争论，和当年摄影术侵占传统绘画领域时的争论不谋而合：到底是创作工具重要、还是作品本身的创意和艺术性更重要？

摄影师群体也在反复强调，重要的不是相机而是相机背后的眼睛（The single most important component of a camera is the twelve inches behind it. –  Ansel Adams）

而 Boris Eldagsen 发起的讨论，为摄影艺术创作带来了 AI 时代独特的、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的问题：

相机只是工具、并不参与创作，它不能视为一个创作的实体；而 Midjourney、Stable Diffusion 之类的 AI 直接参与了创作，它们在艺术家、创作者的控制下引入了原始创意之外的创造性…所以 AI 能否也被视为一个创作的实体？

Boris Eldagsen 以他自己的方式重新发明了摄影，我们呢？是不是在 AI 模型、AIGC 工具的推动下，重新发明了智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