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据说,他是“小而美,且智慧”的
去完科伦巴艺术博物馆(Columba)的当天晚上,我就查第二天怎么去找离科隆有点距离的另一座卒姆托的建筑,是一座小教堂。这个教堂我在去科隆前是知道的,看到了照片,也知道他的传奇创造故事。本来和朋友说好第二天晚上带我去吃德国大肘子,但我担心回来的太晚,就说改天。朋友问兴奋的我,为啥要急匆匆的跑那么远,坐完火车再转两趟公交去一个她没听说过的地方去看一座教堂。
当时我想尽可能的表达出这个教堂有多么吸引我,就联系之前看到的资料介绍说:“想象一下,假如你是一个建筑设计师,有一个村子里的木结构教堂因为一场大火被烧毁了,现在要重新建造一座新的,你会怎么做?当然这个问题我们这种非建筑专业的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故意有仪式感的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而卒姆托呢,他让之前那座在大火中被烧毁的教堂,又在一把大火中得到了重生。他怎么做到的呢?就是他先用一根根原木捆在一起,搭建成一个类似于锥形的空间。就有点像是我们小时候玩火柴,把好多根火柴把插在土里,好让火柴头在空中对在一起。不同的是,卒姆托让这些原木在空中并不是聚集在一起,而是让内外空间相通的,当你站在里面仰望时,会看到一个水滴的形状的天窗。”
我咽了咽口水,“这还不是新教堂最终的样子,卒姆托在原木外面,用一些木板塑形后,在原木和木板之间一层层浇灌上厚厚的水泥混凝土,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水泥盒子坐落在田野上。然后,他一点火,烧掉了里面的原木。原木燃烧的同时,散发的热量也继续让水泥混凝土凝固。燃烧过后,原木当然化为了灰烬,但曾经那些原木的形状却清楚的印在了水泥混凝土上,曾经原木捆在一起构成的水滴形状的天窗,现在变成了水泥混凝土来展现。”
最后,我看着她,好像那个我还没真正见过的教堂就在眼前一样,总结道,“是不是很有趣,同样是火,但让一个教堂居然经历了从毁灭到新生。”
好了,表演完毕!也不知在朋友心里这个教堂有没有变得有吸引力,但在我心里已经是迫不及待了。
这就是去之前,我了解到了关于火烧教堂(Bruder Klaus教堂)的一切,资料中评价卒姆托的建筑风格是:小而美,且智慧。外加,当天刚在科伦巴博物馆被他的建筑的细腻、简洁和优雅洗劫过。当然,我就更不想错过去看火烧教堂这个难得的机会了。
其实,我心里还想的是:木头当然是不耐烧的,一场大火就可以摧毁它缔造的一切,既然上一个是被火烧毁了,我想啊,所以卒姆托设计新的教堂变成了水泥混凝土来建造,不再惧怕火烧。但新教堂并不是说一切都是全新的,它的内核依旧是过去的那座木结构教堂,你看留在其中的原木的纹路,不就是证据吗?同时,有趣的是天窗的形状是一滴水的形状,水与火两个看起来不怎么能融洽相处的元素就这样汇聚在一起,当不管它们俩谁力量不平等的时候,就会酿成一场灾难,但是当他们能力相当时,我想他们互相的制约,其实也是互相的成就和救赎。说救赎,我觉得是因为,如果放肆的大火烧尽了所有的时候,也将是大火消失的时候。如果无尽的水淹没了所有,没有了高度差,水将去往何处?
不过想到这里,我心里的另一个小人跳出来了,但有时候就是不需要什么所谓的救赎,就是全部毁灭,也没什么不好,反而仅仅留最后的一丝希望反而残忍的很。所以,假如地球全部在一瞬间毁灭,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继续活着,那我会选择继续活着嘛?答案我还没想好,你呢?
5、听说,会有危险?
去科隆前,刚开始我是有点担心的,因为德语是一点都不会,英语是忘的差不了。而且那是2022年3月份,俄乌战争刚开始,在科隆的朋友提醒我说市区会经常有反战游行,我要是遇到了,最好避开,毕竟国际形势复杂。而我呢,本来觉得没什么事情,但因为语言不好,一开始这座城市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到科隆机场后,我一如既往的以为托运的行李会在下飞机后,有一个专门拿托运行李的传送带。所以我下了飞机后,头也不回的就顺着人流朝航站楼里走,心里想着那些站在飞机旁的人可能都是在等还没下飞机的朋友,还美滋滋的想对于路痴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人流走,总能找到目的地。
可等我跟着人流从航站楼的电梯上到二楼,就傻眼了。右手边就是出机场坐公交、打出租的大门,左手边是机场便利店,沿着便利店向里走是不同航空公司办理登记手续的前台。哪有什么领行李的地方?!我去问服务台,取行李的地方在哪里?小伙子可能没明白我表达的意思,指了指我上电梯的正对面,让我去那里。可是我过去后,没有人和我一样是在等行李。
这时,我听到旁边一个爸爸在和自己的孩子说英语,就尝试用自己夹杂着西班牙单词的英语问问他,是在这里等待取行李嘛。听他解释完,我才知道,这个机场即使是托运行李,也是下飞机后,等行李从飞机上运下来,直接取。所以我这个是属于丢失行李。他告诉我别担心,他之前从英国第一次来,也遇到这样的情况。听他说完,我安心了不少,也大概知道自己目前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然后,这个爸爸他就抱着孩子,陪着我又去了服务台,用德语给前台小伙子再解释了下我的情况,这时候这个小伙子才知道我是下了飞机没有取行李,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告诉我在前台等。
在漫长的等待中,这个小伙子有点可乐的问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坐过飞机,怎么会忘记取行李。我没好气的看着他说,我之前坐过的飞机,托运行李都是有一个专门的地方取行李的,哪像他们这里,要站在飞机旁等。刚开始说等,就等呗,可等了快半小时,行李还没来,我就有点着急了。因为在科隆的朋友联系不上,就找了之前留学德国的朋友洋洋,想让她帮我问问什么情况,我担心是不是前台小伙子搞错了我的状况。于是,我折腾了洋洋一番,她做了一些准备,还下载好了一个德语字典,就在我们打算打语音时,我看到另一个工作人员推着我的小银来啦。
在经过这个不开心的经历后,出地铁时,因为站台的电梯坏了,只能拖行李箱走楼梯,我看到一个推着助走小车车的奶奶,根本没办法自己把小车车推到楼梯下,就帮她把她的小车车拿到楼梯下。她一边扶着楼梯慢慢下,一边嘴里重复说:“Danke!“因为语气也确实硬硬的,她的表情也很严肃,哪像是格拉纳达那些晚上坐河边乘凉的奶奶们,拿着一个小朋友的大芭比,一个个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一样,笑嘻嘻的问我叫什么名字。然后一个接一个的介绍他们自己的名字,最后骄傲的告诉我,她们一共四个人,每个人都给芭比起了一个不同的名字,问我最喜欢哪个名字。在这样的对比下,我心里想这个德国奶奶是不是在抱怨电梯坏了,在骂人。后来,我给朋友说,才知道,原来那时候她是在给我说,谢谢。当场,觉得自己真的是羞愧。
可以看出来一开始,我的刻板感觉这里的当地人怎么冷冷的,一点也不像安达卢西亚的人,大部分都很热情,一上来就问好,一见面就拥抱各种贴面礼。
后来这个故事我讲给了好几个我认识的德国人,他们听完后,都是一边笑一边说,是的,是这样的!然后开始忍不住的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就前不久,我在马拉加参加了一个当地导游带我们一群游客去不同的餐厅吃Tapas和品尝各种当地酒的活动。其中一对是来自德国的夫妇,其中妻子是在德国一所学校当西班牙语老师,她和我聊到西班牙和意大利人的热情,我就说了我之前在科隆的故事,她一边笑,一边指指走在我们后面的丈夫,说就像我丈夫一样,一言不发,冷冷冰冰的。
是的,参加活动的除了我,一共4对夫妇,分别来自挪威、美国、意大利和德国。意大利夫妇是可以大概听得懂西班牙语的,另外就是我和这位来自德国的西班牙语老师,其他人基本都是英语交流。而且幸运的是,来自挪威的夫妇中的妻子是小时候在台湾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华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会讲普通话。但无论如何,大家都会多少相互交流一下,但这位西班牙语老师的丈夫除了和自己老婆说话外,是基本没有说什么话的,甚至他们俩走在一起的时候,也感觉相当有点距离,不像是其他夫妇。而这位西班牙语老师呢,反而比较热情,在吃饭的时候,她和意大利夫妻聊天,聊着聊着,她突然问对方,现在说的是意大利语还是西班牙语?那个开朗的意大利女人说,她也不知道,反正都能互相听得懂。这个西班牙语老师说,这样让她感觉非常好,以为自己无师自通会了意大利语。搞的我们大家都笑了起来。
之后,我和她走在路上聊天说,我其实很喜欢这种,看起来冷冷冰冰的德国式性格,因为当你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也是会尽可能全力的帮你。而且这种反差,反而会让我觉得他们有点可爱。
接着,我就给她讲了我去寻找火烧教堂途中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