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归位

《绝对不在场证明》,(日)大山诚一郎著,上海文艺出版社2020年5月出版。图片来自网络。

《密室黄金时代的杀人》有这么一句话: “无法解开密室的证明,和不在场证明有同等的价值”。这句话细读起来,仿佛有一种不在场证明≥密室的感觉。东野圭吾在《名侦探的守则》一书中,也犀利地吐槽过以不在场证明为核心的推理小说:“在推翻不在场证明的作品中,竞猜凶手、推理动机等的乐趣变得少了……凶手制造不在场证明是那么傻啊。由于做出了多余的举动,被揭破时反而无法开脱。”但在以列车准点而自豪的日本,总有一批忠实的推翻不在场证明迷存在。当然,我在阅读大山诚一郎的《绝对不在场证明》时,也只是“悠闲地看着主人公推理,听了最后的解谜便已满足了”。

日剧《破坏不在场证明》,滨边美波饰演美谷时乃。图片来自网络。

小说中,主人公美谷时乃的爷爷从她小学三年级起就训练她解决关于不在场证明的谜题,而本系列两部作品共十二篇短篇小说,其实就像是男主角代替爷爷,为时乃出的若干个谜题。除了两篇关于爷爷的短篇外,另外十篇短篇小说几乎都是一个模式——菜鸟刑事男主角遇到了不在场证明难题,走投无路之下就不得不来找时乃购买不在场证明的解谜服务,一次5000日元,事成付款(考虑到男主角因为相关规定的缘故不得不把时乃的智慧“占为己有”,这个价格超值)。作为谜题来说,本书设计的一系列不在场证明之谜颇为有趣,许多反转也让人惊叹。但作为小说,单薄的人物和剧情就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了。

相对于长篇小说,短篇小说比较适合电视剧改编,本书也不例外地被改编成日剧。当然,编剧对人物形象也做了一定改动,滨边美波扮演的时乃相对原著中的解谜工具人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而作者大山诚一郎在小说第二部《500个目击者》中,也让男女主角发展出了感情线(不过只是男主角的单向努力)。到最后也只是简单地吃饭(还附带不在场证明谜题一则),并没有更进一步。

《500个目击者》,(日)大山诚一郎著,北京日报出版社2022年12月出版。图片来自网络。

不过男主角从第一部的感慨“和她交往的男人怕是得做好‘什么都瞒不过她’的思想准备”,到第二部的“自己已被她深深吸引”,乃至“不愿意在心上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无能”,中间的跨度实在太大,给人一种为了吸引电视机前的主妇刻意增加恋爱情节的感觉。东野圭吾就在《名侦探的守则》里吐槽说,某些推理新人赏项的入选条件之一,是作品必需能够被映像化。本书第一部获誉颇丰,作者大山诚一郎或许也看到了影视改编的商机,在第二部里加入了单向度的感情线,但或如豆瓣网友“yasha001”所言,“将90%的功力放在了提升诡计的难解程度、推理逻辑严密性和故事的完整性上,大量忽略人物的性格刻画”,所以如果只看小说,笨蛋刑事和天才钟表匠的CP感几乎没有,或许只能通过电视剧来弥补了。

日剧《破坏不在场证明 特别篇》,森本治行饰演美谷时生。图片来自网络。

和宫部美雪《寂寞猎人》里的爷爷那样,本书中美谷时乃的爷爷同样是一个非常精彩的形象。一方面,他是手把手教给时乃修理钟表和解开不在场证明的领路人,另一方面,他又是一个非常疼爱孙女的慈爱老者。“钟表匠不就应该是最擅长解决不在场证明问题的人吗?”爷爷或许也曾经是一位帮助解决时刻表诡计的安乐椅神探,但相对来说,在《被砸碎的雕塑》中,作为侦探的爷爷解决问题时展现出的人情味,却是时乃作为侦探还需要学习的地方。

我国推理小说作家中生礼也创作过一篇与“时钟”有关的短篇推理小说《时钟不会撒谎》(收录于《2019中国悬疑小说精选》),和大山诚一郎《500个目击者》中《被砸碎的雕塑》一样,属于校园题材的日常推理。虽然也是以“解谜”为核心,但《时钟不会撒谎》其实是一篇“手记推理”,针对学长给出的谜题,“逻辑之男”主人公“我”和礼学姐分别从“有逻辑”的推理和“无逻辑”的妄想给出了两种解答,而在学长的谜题背后,还隐藏着关于谜题本身的“真解答”。这与只寻求唯一解答的破解不在场证明谜题并不相同,但两者也有相似的一面——青春的迷惘、对推理的偏执的爱,以及对他人的关怀。(华斯比《2019中国悬疑小说精选》序)

欢迎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所谓大图书馆”(Rexlib)、少数派专栏“六蠹集”、豆瓣阅读“六蠹集”。

延伸阅读:

读书笔记69《2019中国悬疑小说精选》

读书笔记96《全员嫌疑人》(大山诚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