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前奏
半年前,从 Vivo X80 切换到 iPhone X,我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消费升级」。大屏和超重一去不再,落入手中的是一块圆润光滑的玉石。和 iPhone X 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体验十分舒适,我并没有感觉到「这是一台六年前的手机」。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并不需要追随所谓的「数码潮流」 ,和新媒体群落中谈论的「最新高端产品」。
故事开始了
我手机上的社交媒体只有两个,微信和QQ。很少,但我在上面消费内容的时间却很多。请先不要批评我「没有正确消费内容的能力」,值得一提的是,我每天在这两款 App 上消费内容的时间在 2 小时左右,大部分时间是在「朋友圈」里晃悠或者在「群聊」里摸鱼吹水。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内容消费习惯,却时常让我感觉到不可言说的社交压力。
我想要时刻在线和朋友们保持联系,害怕错过消息;
我想时刻知道朋友们在做什么,最近在研究什么方向;
我不想落下最新的热点;
我想时刻获取谈资。
对我而言,因为这滋生多巴胺的碎片化两小时,我失去了更好体验剩下一天,体验周围环境,体验身边人的能力。
iPhone X 的电量对于我来说绰绰有余,但正因为如此,我在互联网世界中微微感到目眩,哪怕我只用微信和QQ。
我不再是自己的主角,我成为了被操纵和控制的木偶。
我不再使用工具,反而更像是被工具使用、同化,成为工具制造者吸金池中的一员。
我不再独特,我在数字化的世界里陷入了「同质化监狱」。
换上 iPhone SE
一个月前,无意间从尘封的抽屉角落里找到了多年前使用过的 iPhone SE,那轻巧的手感,还算不错的运行速度,让它成为了我日常把玩的物品。彼时恰逢「数字戒断」欲望最强烈之时,心里想着「戒断不能逞一时之快,改变需要循序渐进」,于是决定将主力机降级为老廉颇 iPhone SE。

将QQ和微信的数据导入后,我的「新机计划」便已落成。2023 年 1 月 8 号开始到现在,恰好两周。这两周里,微信和QQ每天占据我的时间已经低于半个小时,每天的手机使用总时长也低于一个小时。
数字极简,对抗新媒体的爆发
请不要给我太多的消费内容,我不感兴趣,更不需要。
如果我对你感兴趣,也不需要你时刻提醒我你很有趣。
作为一只幼龄动漫爱好者,我曾是 B 站的重度用户。B 站上有很多新奇有趣的内容,我曾经很喜欢里面的游戏实况和社会问题分析。随着B 站占领我的时间越来越多,我愈加发现 B 站变得无趣而可怕起来。如今,B 站的评论区里逐渐浮现出超量的「没有经过独立思考的内容」,和视频内容深度的滑坡,让我开始思考新媒体这股「文化下行风气」的始作俑者。
很显然,这个始作俑者的一部分是「资本」(如果「文化下行和同质化」是自然熵增的话,那它就是助力者)。由于我对「文化传播」本身尚不具备解说能力,就浅略地从资本市场解读「文化下行」的原因吧。
资本不需要有序的文化市场,它们明白平均国民素质尚未达到那个层次。
资本不需要向文化领域塞入缜密的逻辑,那会让很多普通人敬而远之。
资本不需要踏实厚重的文化内容,那会让很多普通人不感兴趣,甚至感到畏惧和毛骨悚然。
资本需要的是,引发混乱,产生争执,博得流量,赚足眼球。
资本需要的是,不太高水平的内容,让普通人也能理解和享受,但也只能停留在这个层次。
资本可能会不关心你的思考水平,但他们在乎你的注意力、时间和钱。
以上便是我浅薄的思考,充分考虑自己在新媒体平台投入的时间和获取的收益,我决定卸载所有新媒体 App,必要时使用网页端,把自己拉出下行的漩涡。
选择性输入,构建自己的大过滤器
我确实是不需要知道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的,但外界的声波不总是喧闹而乏味,从中挤出来的细小而平静的音轨,或许值得我聆听。
清退所有新媒体平台之后,我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思。往日,这些新媒体平台是我获取新信息的主力渠道,它被切断后,我失去了信息输入的一大来源。获取信息是动物的本能,在失去了某个重要的信息源之后,会本能地感到不适和痛苦,就好比猎豹失去了嗅觉。与世界强制切断联系是不可取的,被世界强制输入低质量的信息也是不可取的。互联网每天都爆炸般生成巨量的信息内容,面对如此洪水般的信息流,我们需要构建一个自己的过滤器。
我是通过 RSS 订阅来构建它的。从此,我能够选择和控制信息输入的源,而不再被动接受算法的投喂,并且不再观看视频这种信息密度低而信息压力高的内容。我的原则如下:
我只关心自己关心的,或者我关心的所关心的。
我关心平和而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
每天固定时间刷新 RSS 订阅,空闲时间进行已读内容整理,避免碎片化阅读。
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尝试上手操作;如果你有别的方法筛选信息,也欢迎与我交流。
数字极简走向生活极简
我并不需要追随所谓的「数码潮流」 ,和新媒体群落中谈论的「高端产品」。
我也并不需要追随互联网语境中的「精致生活」。
我只需要知道我真正需要什么。
在数字极简的实践中,我完成了一个成就:「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知道自己关心什么」,由此我可以在互联网的信息流中保持自身的姿态。但是在生活中,我却常常购买一些看似有用,实则不能解决核心需求的物品,或者购买的物品功能上有重叠。
也就是说,之前的日子里,我并不清楚自己生活中的需求是什么,也不清楚什么物品是最能满足我的需求的。
我有很多手机,曾经自认为玩机达人,这些东西已对我不再有吸引力。
我有很多耳机,原道、水月雨猫饼、AirPods Pro 2 和 AirPods Max,但每次使用前的挑选会让我感到头疼。
我有很多Windows设备,玩 GalGame 时设备的挑选会让我迟疑。
「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知道自己关心什么」是很重要的技能,它能赋予我以独立思考的能力。如果我不知道自己并不在乎手机的拍照能力和运行速度,我可能会在媒体报道的裹挟下年年换新;如果我不知道快乐生活对数字设备的要求如此之低,我可能会因为自己设备的落后而感到不安。但这些,在今天,已经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所以,请让自己知道自己真正在乎什么吧。
低科技,高生活
理性、思维,不是人生。生活才是。
上面这句话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学长,在建议我找对象时说的话,这句话我也很喜欢。
无论我前面分析的多么认真,思考的有多么缜密,我都需要知道,我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把自己从互联网世界中解放出来。我节省下来的时间和精力,应该更多投入到构建现实世界中的联结中去。我应该多和我关注的人线下交流思想,应该多和我喜欢的朋友们建立更深的羁绊,应该去寻找现实世界中无处不在的细节,去感受,用心聆听,现实世界中悦耳的声音。
我不希望科技提高我兴奋的阈值,我希望自己能捕获现实中无处不在的美好和感动。与人线下交流时眼神的互动,肢体的飞舞和情感的共鸣,才是我渴望的东西。
直面内心,逃离互联网的灰暗面
我承认我有时不看手机会很空虚,我也明白空虚的来由,但我接受我自己,并努力充实心灵。
民主国家觉得互联网破坏了民主,独裁国家觉得互联网破坏了独裁。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互联网在更务实、更微观的层面开始展现其负面作用,以至于任何形态的上层建筑都开始对其产生敌意。互联网当下所面临的问题是,它自诞生以来便是由一群技术决定论和技术乐观主义者主导的,而这部分领导者并不愿意承认互联网存在它的技术灰暗面。1
我们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害怕孤独和无聊。在现代社会,解决无聊的一个快捷手段就是打开手机,获取新的资讯。然而这只是在饮鸠止渴,我们并没有解决自己心里的结症。一味地用获取新资讯产生的多巴胺遮掩偶尔内心空虚的本质,只会让自己离解决问题越来越远,并最终产生耐药性,把解决问题的辅助药物变成了另一种结症的开始。
但是无聊不等于空虚,无聊甚至是一种有益的行为。对于「解决」无聊,有更好的阅读材料,我就不展开书写了。
故事的尾声
这篇文章写于2023年的大年初一,构思于上午8点到中午1点,此时 iPhone SE 电量尚存 85%。
祝大家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