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孔子,从初一开始学“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因为他的东西总是要通篇背诵,因为他的东西从汉朝开始被政治家们用来作为统治的工具。读完《孔子》这本书后,我发现自己的片面和无知也是不喜欢的原因之一。现在即使不那么讨厌这位老人家了,但依旧喜欢不起来,接下来我就借着闻着果香味十足,但口感并不馥郁的餐前酒,说点迷离的醉话吧。
这本书买了快10年了,是当时和一批人物传记一起买的,买井上靖的《孔子》时顺便买了他的《楼兰》和《敦煌》,谁知顺便买的书倒是当年看完了,但这本《孔子》,直到今年9月才拆掉覆在表面的塑料薄膜。这一次,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我居然能看进去一个日本历史小说家写的孔子故事。想来想去,也许是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不喜欢不一定要不了解,不如让自己索性全然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不带感情,了解这个古代智者的故事。
虽然在这本书里,井上靖虚构的姜蔫,作为孔子门徒外的一个帮工,在这本书里很罗嗦,各种客气,但我想这也许是井上靖所理解的孔道的一种表现形式。
葵丘之盟和花园口
讲孔子在游历列国时,走到葵丘这个地方,他老人家对齐桓公和葵丘之盟的无声缅怀。关于葵丘之盟是这样说的:
在夫子出生前一百年时,争霸中原的鲁、宋、郑、卫等诸侯列国,以齐桓公为盟主会于此葵丘,相约不筑曲防,以免黄河为兵家利用。而在此之前,黄河之水曾于无数烽火中被充当利器,田地、家园、聚落每每为兵家决堤而冲毁流失,不知牺牲多少无辜黎民的身家性命。
据书中说,至少之后200年内,列国陆续覆亡,人也相继死亡,因为这一纸盟约,都不曾以黄河之水当作兵家利器使用。看到这里作为一个只会看书的呆子,我有且只能感动。
不觉想起了我曾经三次见过的黄河。
第一次是在潼关,是震撼。宽阔的河面,浑浊的颜色,站在桥上,我能感觉到水浪溅在脸上的湿漉漉。
第二次是在兰州,只记得在黄河水里捡的石头是腥臭的,回来泡水里,水里会长出很多藻类。还有那些在黄河里上下飘荡的羊皮筏子。
第三次是在郑州,确切地说,不能是见,而应该是闻,不见其面只闻其声的“闻”。那次是连续忙碌了快一个月,整个人瘫了。晚上突然在回酒店的路上,想起来去看看黄河,司机师傅说那就去花园口看。那是我第一知道这个地方,乍一听,这个名字真好听,但当我听同行朋友讲了“花园口决堤抗日”后,觉得“花园口”充满了血色玫瑰。当时我也不知道“葵丘之盟”,估计要是知道了,也只能是多唏嘘一会儿吧。
花园口这个地方很魔幻,本来一路都是康庄大道,宽阔笔直的大道和两边精美的绿化带,突然拐过一个很大的广告牌,像幻影移行一样,一下子到了一个上世纪的热闹小镇。我没有任何的不尊敬,但是在看惯了城市里装饰的或精致或粗犷的小店和人后,这里让我很震惊。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等我们沿着湿地公园黑黢黢的木道,走到黄河边时,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河流所在的地方,我们是大概猜的,而且居然非常的安静!静悄悄的黄河!我以为所有的河水都是喧嚣的,哪知道这冬天的黄河,居然没有流水的声音,偶尔听到的“叮咚、叮咚”清脆的水声,伴着月光照不亮的黑夜,格外的好听。我想靠近一点,就踩着细软绵绵的黄河土,往更近河水的边沿慢慢走去。这把同行的朋友吓到了,他作为一个常年在黄河边的山东人,一直提醒我小心,说黄河边的土很松散,假如我掉下去了,他根本救不上来我。但我执意要走,他只能半将半就小心的走在我后面,还是以备随时救我一把。那里的安谧,让我久久不想离开,要不是不忍心让朋友饿太久,我估计可以呆整晚在那里。出了花园口湿地公园后,我们在小镇里,像韩剧里那种塑料大棚里吃了顿麻辣烫。
真是一场神奇的遇见。
后来在今年7月份,郑州大雨,看新闻一直聚焦在城市地铁和小区的积水上,我想花园口离黄河那么近,而且那个地方看起来排水系统并不好,好多房子像是临时的棚户,会不会被淹了。搜索了一番,没什么新闻报道,倒是有当地人自己拍的小视频,说是大雨导致停水停电,大伙就一起拼凑做大锅饭解决。另外,有博主说黄河在郑州已经是一条地上河了,所以大雨的水流不到黄河里,因此花园口也不会比其他地方更危险。

孔子与好龙的叶公
孤陋寡闻的我看到这里,才知道,从小就知道的叶公好龙中的叶公,原来确有其人,还是一个颇有管理能力的长官,他好龙并被真龙吓尿的故事很有可能和德高望重的孔子有关。不喜欢孔子但是也奈何不了被他影响啊!
开始的时候,孔子很欣赏叶公的能力“近者悦,而远者来”就是孔子说叶公的。后来孔子和叶公意见相左是因为一个案子,叶公说“鄙人领地内曾发生一事,有个非常正直的后生,因其父顺手牵羊,自觉为子者无法缄默,随即告到官里。”孔子认为,隐过固然不对,不过,视之为亲子之情的自然流露,岂不也可以称之为另一种诚实与正直?但叶公认为:在他管理的这个混合各国居民的城市里,如果法令不能彻底执行,势将引发各种纷乱。
书中说,他们的讨论,虽然各持己见,但依然尊重对方。这种态度,当今不知还是否盛行。不知为啥,想到一句话:争论的焦点在于寻找事情本身的对错而不是立场的对错。
把思绪收回来,他们讨论的“法理和情理”这个话题,在过了快2000年的今天,还不照样存在。有时候说世界在进步,奇怪的是千年过去,人性还是没变,贪嗔痴与七宗罪,在古今也没什么区别。但如果虚无一点,把不变的人性,放在宇宙中,也不过是瞬息间的事情而已吧。
又是一个让书呆子感动的瞬间
书里说,孔子曾在黄河边凭吊楚庄王大破晋军的古战场,故事是这样的:面对连夜战败撤退的晋军,楚庄王的一位将军建议收晋军尸骸,建立成冢,以此将楚庄王的赫赫功名彰显于子孙。被楚庄王拒绝了,并说,武者止戈之意也。我以一名武夫,徒使敌我双方尸骨如山,并不合乎“武”之义行。纵然楚庄王的“止戈为武”这四个字让我久久不能忘却也不知能说些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会看书的人而已。
关于“五十而知天命”的缪解
这句孔子老人家说自己的话,已经成为了俗语。我一直以为意思是:在他老人家50岁的时候,突然一切都想的开的,啥也不追逐了,天天乐呵呵的吃喝拉撒。呵!原来孔子他老人家的意思很有可能是和我想的相反的,书里说啊,这句话是他老人家在结束了十四年的周游列国后,对自己在50岁时开始周游列国经历的感慨。正是因为我知道了这句话是孔子周游讲学回到鲁国后发出的感慨,对孔老人家没那么讨厌了。
书里有一段诠释的我很喜欢,摘录出来:
“五十而知天命”可以归结为两点,其一是:夫子认为自己所为的事是上天赋予的使命,再就是:既然自觉为上天赋予的使命,理所当然会拼命以赴,然而,无论具有多大使命感,乃至因而付出多大的戮力,与是否成功并不相干。极有可能横生意想不到的阻碍,一致功败垂成。一切只好交由上天裁夺。
我想这句话也是对“知天命,尽人事”的一种诠释吧。
下面这段是更进一层的解释,有点意思,也摘抄下来:
‘知天命’着实不是一件易事,并非凡人能及,但既然生而为人,有意活得正大光明,就只好选择天赋使命的某种事作为自己的事功。也切望去选择。
然而,一个人同时务必彻底明白,即使选择了一种天赋使命的事功,上天也不见得会给与些微佑助。不仅如此,说不定尚有更大的障碍阻挡在前,对此应有预先的觉悟才行。
不过,人而为人,能够置身这种位分,必定是件英勇无比的事。诚如方才所言,上天必然在什么地方给予嘉许,只是不闻其声,不见其影。
当我看到书里说的:
上天所不得不担负的事功太大,太过于庞杂。再想以零杂琐碎去烦扰上天,只怕上天也忙不过来。人要是想对上天有所祈求,有所期待,那是强天所难。
这一段看的我笑出了声,我这一介只会读书的人,在这里遇到了有同样想法的作者。每次,当我看到弥勒佛敞着肚皮乐呵呵的时候就想,你开心就好了。每天那么多人求你,别太累啊。但有朋友说佛祖是万能的,这些事情累不着他们。谁知道呢?可能一千个人一千个上天和佛祖,每个人的都不一样吧。
最后,书里讨论了孔子的众弟子,到底谁最好这个俗气又正常的话题,里面作者写(略改短):
纵然是孔门高足,既生而为人,必有人之所长与不足。其长处时而变成短处,短处亦有时反倒成为长处,是故,要评断一个人还是极为困难的。而且生而为人,无一不是以自身缺点塑造其人。
一介凡人也许无论在做人还是做事中,都要在接纳自己的不完美与追求完美的上进中寻找一个平衡点,才会生活的快乐?但是这个平衡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想偷懒的时候就接纳自己的不完美,比如写到这里,戛然而止,就是接纳不完美的一种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