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翅膀》,(日)米泽穗信著,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7年7月出版

虽然是“古典部”系列的第六作,但《迟来的翅膀》这篇,曾经被国内的“冰菓”粉制作成同人游戏《事到如今才让我飞翔》,我也因为玩过游戏而被剧透了个干净。

这款AVG游戏"事到如今才让我飞翔"是在安卓app"漩涡"里玩的

我查到了2016年玩过游戏后写的文章,折木奉太郎在游戏结尾处有两个选择,不管哪个都是“告白”。小说则不然,收尾在折木“我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我已经束手无策,接下来只能看千反田自己了。”雨依旧下,千反田的歌声却停止了。

从推理小说这方面来看,“古典部”系列的“日常推理”是相对平淡的,这个系列之所以能够大火,京都动画的精良制作无疑是个大加分项。但就如同豆瓣网友“Black2018”(翻译了《黑牢城》等多篇米泽穗信小说的铁粉)所言,京都并没有很好地还原原作精神。

动画里增添的一些内容让故事变得过于“玫瑰色”,然而小说本身的基调是相对灰暗的。就像作为平凡高中生的折木,对于千反田的家庭困扰无从着力那样。当我们在《陈同学想要简单地生活》这样的小说中看到取材折木和千反田的人物设定时,更多地还是要将其归功自动画改编而非米泽穗信的原著。

于细节处思考

“古典部”四人组:福部里志、折木奉太郎、千反田爱瑠、伊原摩耶花(从左至右)

小说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反而是《我们的传说之书》中,初一时的折木奉太郎写的一篇关于《奔跑吧,梅洛斯》的读后感。折木奉太郎选取的角度并非是歌颂梅洛斯永不言弃坚持到底的精神,而是小说中的一个细节,梅洛斯在路上被山贼袭击而导致精疲力尽,睡了一觉的他不得不在最后竭尽全力奔跑。那么,这些名为山贼,实际上的刺客,是谁派来的呢?

折木奉太郎开始了分析,小说中的梅洛斯猜测刺客是国王派来的,但折木认为国王并没有理由这么做,“他不认为梅洛斯会回来,自然也不会派刺客去暗杀。”折木再进一步细读并分析原文,找到了一个角色菲罗斯特拉忒斯,他在死刑尚未执行时就以时间来不及为由阻拦过梅洛斯,在后面的大团圆剧情中也没有出现。所以折木认为派出刺客的人很可能就是菲罗斯特拉忒斯。

“古典部”四人组

米泽穗信借折木奉太郎之口创作这篇读后感自然不是无的放矢,《我们的传说之书》后来发生的伊原摩耶花笔记本被盗事件,在福部里志看来就和折木的读后感颇为相像。但既然折木可以细读《奔跑吧,梅洛斯》,我们也可以细读《迟来的翅膀》,寻找我们所认为的不和谐之处。

比如在《箱内的缺失》最后,折木奉太郎推理出了多出来的选票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带进来的。但折木却感觉“不知为何我会心生不快。明知道这不过是时间流逝引发的认知落差,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不,其实你并不明白这个中含意吧’。”福部里志也说:“我太在意箱子里面了……总觉得还缺失了什么。”折木也认为“他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折木奉太郎

这一段话放在这里,确实让一些读者(包括我在内)难以理解,豆瓣有网友认为,可能是折木感觉到了自己无法给学校带来什么痕迹,产生了无价值感,所谓“缺失”,折木这边是将自己和福部里志的高中生活进行对比,从而产生了羡慕。里志这边则是因为只知道手法却不知道动机,所以产生了缺失。

《箱内的缺失》最后,并没有写捣蛋学生的动机为何,这样的“缺失”和《迟来的翅膀》结局一样,我们无从知道千反田有没有参加合唱。也许只能在米泽穗信预计今年完成的“古典部”新作中找到答案吧。

米泽真心话

豆瓣网友“Black2018”认为,米泽穗信的作品心境可以分为真心话和大冒险两种。

《算计》、《满愿》、《折断的龙骨》、《羔羊的盛宴》、《追想五断章》、《不随波逐流》这些可以视为大冒险。这些作品的世界观颇为新奇,距离现实世界的普通日本人较远。其中《羔羊的盛宴》、《满愿》、《折断的龙骨》这三本作品甚至产生了脱离基础设定的魔幻情节。这是米泽穗信走出舒适区、尝试迎合更广大读者群的冒险行为。

古典部系列、小市民系列、《再见妖精》、《王与马戏团》、《瓶颈》、《递回》、《书与钥匙的季节》、《I的悲剧》这些可以看作是他的真心话。这些作品中主人公面对的矛盾并不全是日常推理,可他们的心境以及作品的世界观必定非常现实,现实到可以锁定在日本小城青年心理。

折木和千反田

“古典部”系列之所以广受推崇,除了精彩的动漫改编外,更大程度上是读者对四人组的感情共鸣。在这部系列第六作中,一直充当剧情推进器的千反田也开始了自己的成长,伊原摩耶花一方面在漫画事业上有所前进,另一方面也主动解开了当年的误会。福部里志在本书中着墨不多,但第一篇《箱内的缺失》中,我们也看到了一个充满热情和同情心的里志。根据前作,这时里志已经是和伊原恋爱的“现充”了,而折木和千反田的感情线,却依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推进。

“节能主义”的折木

但毋庸置疑,折木奉太郎才是本书的核心。本书的几个短篇,勾勒出折木从小学到高中的成长,揭开了“节能主义”的谜团。虽然身处“漫长的假期”之中,但折木身上那些可贵的品质——善良、温柔、推理能力,依然会在需要的时候,让他成为英雄。

英雄呢?是不会做那些危险的事情的,默默无闻为他人拼命努力,那才是真正的英雄。(《欧布奥特曼》第18话 《Hard-boiled River》)

热忱之心不可磨灭。体恤弱者,互相帮助,无论与哪国的人们都能成为朋友,并且不丢掉那份感情,纵然这感情被背叛过几百回。(《艾斯奥特曼》第52集《你是未来的艾斯》)

折木和里志

小说中的折木忍受着包括伊原在内几乎所有同年级学生的误解,独自一人承担着骂名。这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并没有像烂俗的小说桥段那样发展为恋爱喜剧,折木依旧“节能”地生活着,被他拯救的鸟羽麻美将感激和敬重之情放在心里。两人在同一所高中,却没有再见面。折木的努力“默默无闻”,但他帮助弱者的热忱之心却并没有消失。在《箱内的缺失》等篇章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平凡的英雄。他没有光芒万丈,却始终温暖有光。

或许“古典部”系列,就是一个让折木从他的悠长假期中走出来的故事,虽然折木口头上并没有将千反田、伊原和里志看作挚友,但读者们很清楚地明白,因为这些好友们的存在,“总会有人来结束你这悠长的假期。”

附:《冰菓》

又要了冰淇淋,喝咖啡的少女

你无可奈何,准备解开谜题

能看穿世上一切真相的你

却不能对身边的彼女下个定义
 

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引,拖入花季

玫瑰色的世界与樱花的花期

是夏夜,是蓝天,是学园祭

你解开的库特利亚芙卡的排序
 

解开一切的钥匙在女性手中

是被驯服的猛虎,还是时间机器

计算,计算两人之间的距离

贤者的遗产,还是愚者的片尾曲
 

如果去掉正义,美丽与疑虑

你只是个不起眼的少年平淡无奇

谁是谁的惊喜,又是谁的唯一

小说家的电脑,漫画家的笔
 

密室,暗号,还有混乱的证据

你总能把一切线索慢慢梳理

而人的情感才是最深奥的秘密

需要用尽一生去解开谜题
 

被人所需要,寄以厚望的你

习惯于天台上思考数学问题

或者去久违的地方,打一盘游戏

谁也想不到命定的相遇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