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位于杭州天子岭的杭州环境集团,有一面墙上写着奥地利物理学家、诺奖大佬埃尔文·薛定谔的一句话:“生命以负熵为生”。在讲解员口中,这句颇有哲理的话,被解释成类似“死者可以生,故向死而生”一般的段子。仅仅只是一句普通的话,对于缺乏科学素养的普通人来说,就和天书一般,更不要说虽然相对简单,但对普通人来说不啻天书的薛定谔方程了。
某种意义上,因为“薛定谔的猫”这一假想实验过于“出圈”,以至于在口耳相传中,薛定谔的名字也和不确定性划上等号(海森伯:那我走)。但除了那些绯闻八卦、诗歌创作,作为科学家的薛定谔,我们似乎还很陌生。
这本1935年初版的《科学与人类禀性》是薛定谔在上世纪初演讲、论文的合集,这些文章一方面是科学史研究,尤其是量子力学史研究的重要材料,另一方面也能稍稍拓展我们的视野,跟随薛定谔这样一位同时兼具科学家和诗人双重身份的学者,去思考“科学与人类禀性”这个话题。
比如在本书第一章《科学、艺术和游戏》中,薛定谔就讨论了科学、艺术和游戏三者之间的关系。科学和艺术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但科学的主要和崇高目标,就是提高生活的普遍乐趣(不仅仅是研究的乐趣),科学的意义在于创造全人类都可以分享的成果的价值,这也是科学对人类物质幸福的贡献。
但是,大多数时候,科学成果没有直接展现出来前,是无法为大众带来快乐的。大众接受科学的道路同样漫长而曲折,甚至还可能遇到障碍,和一件艺术品给大众带来的快乐完全不一样,科学有时候就如同长在遥远枝干上的花朵一般,它们相互授粉,才能让其他枝干上生长出显而易见的果实。正如同两千年前的艺术品得益于考古学家的辛勤劳动,才能和大家见面。
在书的第四章《科学是一种时尚吗?》,薛定谔援引了左拉的话,指出艺术是透过人的禀性而被看到的自然。这句话换过来说,就是绘画、文学和音乐作为理解现实的主观方式,因此容易随着文化环境的改变而改变,那么科学呢,除了历史学、社会学和心理学这些人文科学之外的“精确”科学呢?
薛定谔认为,到他那个年代,物理学完全不依赖于人类的禀性,这是那个时代的“共识”。甚至再进一步,有些人甚至认为物理学的终极表述应该排除整个人类因素。不过薛定谔却持不同的意见,在他看来,一个人对某一主题或某些方向的兴趣,必然会受到环境或所谓的文化环境,还有他们所生活时代的精神的影响。也就是说,科学仍然脱离不了时代所流行的心智框架。
所以,我们都是我们的文化环境的一份子,科学家无法摆脱世俗的羁绊,正如薛定谔喜欢音乐,读小说,创作诗歌那样,科学家也对绘画、雕塑和电影感兴趣。这些兴趣有时候也会成为科学家进行科普的思想源泉,薛定谔在他的文章中,就不乏对戏剧、绘画的引用,毕竟要向门外汉解释科学会遇到一定的困难,但如果把科学和文艺的所有分支聚在一起,谁又不是别人眼中的门外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