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暴雨中,祖国各地的莘莘学子迎来送去了高考。我已经不再去说曾经逃不出的现在已经回不去了这种话,只是看到他们年轻的笑容,体会到那些年长朋友跟我说,「真羡慕你们年轻人」时,是什么心情。不想去做他们的高考题,不想知道今年哪个学校多少分。混迹社会后回看高考,那不是生命的转折点,只是一个打卡点。

它成了一个网红。


连日暴雨,心情阴郁,复习了一部很丧的电影。《No Country For Old Men》

1980年,德克萨斯州西南部,美墨边境。

一位警长对着空气回忆着前辈们的荣耀,镜头里一片荒凉。

镜头转向一个杀人犯被塞进警车,疾驰去往看守所。在看守所里,杀手用手铐勒死了掉以轻心的警察,越狱成功,继续他的使命。

一位年轻的牛仔无意中捡到百万现金,但因为犹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杀手立刻咬了过来。牛仔企图留财躲灾,把转移妻子回娘家,独自面对。辗转腾挪,杀手却如鬼魅般如影随形。警长凭借多年的经验敏锐地察觉杀手的追杀路线,但始终棋差一招,似乎有些疲于奔命。

中途只经历过一次令人窒息枪战,不分胜负。牛仔躲过了死神一般的杀手,却在离妻子最近的地方被流氓枪杀,警长赶到为时已晚。这是追杀开始后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的牛仔。

警长也没有见过杀手。他甚至不理解杀手的枪在杀人之后为什么没有留下子弹。警长找到了牛仔的妻子获得了一些动向,他答应牛仔的妻子会保护好她的丈夫,却不知如何保护,在咖啡馆跟她说现在人们最新的宰牛方法。问为什么说这些,回答说不知道。

杀手曾经也被轻视,因不被信任而被替代,他认为老板不识人,回去杀死了老板继续执行任务。此时他的心态已经被改变,没有对钱的欲望,甚至没有任何恶意,像一段代码一样只想杀死拿走现金的牛仔。如果机器人有思维,也不过如此吧。

一边细数前辈们的荣耀,一边为自己无法保护弱者感到无能为力。警长全力保护牛仔最终失败,杀手逍遥法外。警长辞职后明显老了许多,耷拉着眼袋,没有了从前的犀利,希望在家里能多做些家务。不再过问江湖的事。

西部的荒凉衬托着无力感,这是整部影片的基调。整个故事没有配乐,人物和台词很少,更多像在喃喃自语。

这部影片的中文翻译叫《老无所依》,其实在任何年龄段,当事情找上来的时候都没有依靠。我们的生活中没有天天性命攸关但也很疲惫,我们常常为了年龄焦虑,因为年龄是生活中无法阻挡的一个数字,简单直白,我们不知道总共挣了或者花了多少钱,蛋糕上的蜡烛却始终提醒我们已经被命运玩弄了多久。

影片中一个片段很有意思,中途杀手路过一个加油站,跟老板玩起 heads or tails 。老板猜中,杀手放生,临走告诉老板不要把这枚硬币和其他的一起放进口袋里,这是他的幸运硬币「Lucky Quarter」。这枚硬币1958年被生产,经过22年的颠簸来到了这个小加油站,无论中途发生了什么,当下不是 heads 就是 tails。暗示人的结局也只有生或死。

生活中的沟沟坎坎也是这样没有感情地扑面而来,人们没有精力去焦虑。当我们拼尽全力去做一件事却没有成功的时候该如何自处。影片中的杀手几乎是为所欲为,背景总是在无声地呐喊着:「 Somebody stop him, Please! 」

牛仔被枪杀后,他丈母娘也去世了,妻子安葬自己的母亲后回到家,发现杀手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她觉得太疯狂了。还是猜硬币的游戏,杀手赢了。杀手离开后出门就被车撞飞,一只胳膊被撞骨折,我一度有了复仇的感觉。但他只是遇到几个孩子,用钱买了他们的一件衬衫固定胳膊。孩子们很兴奋地看着一件衬衫换来的钱,根本不知道也不会去想眼前的这个人经历过什么。警铃声中,他又一次在被绳之以法的边缘逃脱。

很难说这是一部励志片,它讲述老警长的落魄,但没有告诉我还年轻有着无限可能,它在诉说这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这么无常。

杀手发现了老板找来替代他的人,这个人也在保护牛仔,企图摆事实讲道理最后把钱拿到。杀手挑衅「“If the rule you followed brought you to this, of what use was the rule?」,随后开枪。当代科技提高了工作和生活的效率,过大的欲望带来了反噬,我们要求的一小时或半小时内送达会不会提高交通事故的发生频率,付出的代价不是机器而是血肉。这可能是最触动我的一个镜头。

有些人注定只能在平凡的生活中寻找生命的意义和自身的存在感,朋友圈多少个赞,微博有多少个粉丝,功名利禄,家长里短。我很难再回答还是不是热爱生活这样的问题,因为不知道明天将会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在这种年龄我很难喜欢上琢磨不透的东西,不相信长久的关系,也不会去期待某个长久的依靠。

奇怪的是我一直在寻找,也期盼好的事情可以来到我的身上。

我不停地拼尽全力和撞上南墙,三观不停地崩塌,我期待着自己被彻底粉碎后可以重生。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蜕变,或者成长。与年龄无关。

很多时候我们听到的看到的都是中年人的不堪,经济问题,身体问题,脱发,家庭矛盾。挺个大肚子在小区跑道上气喘吁吁,或者披头散发窝在沙发里看综艺刷淘宝。每当这些场景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候我们就无比焦虑,其实当命运降临的时候,这些都不是事儿,容不得你焦虑。

五十知天命,但是「当看透了自己的宿命,我们又会被谁接引呢。」庆幸的是我离这个还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