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少数派 2020 读书月征文活动。

阅读过的书从未被遗忘，一切都铭刻在你的言行容貌里。

阅读的力量

阅读，是人生非常重要的一项活动。打从娘胎里来，直至到泥土里去，阅读必然是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过，社会的发展，信息流的爆炸，人们再难如从前那样，安静、纯粹、优雅地阅读一本书籍。信息流碎片，填满了人们近乎全部的空余时间。可是碎片化阅读，怎么能够和系统化阅读相提并论？它让人们忘记了逻辑思考，信息流给什么就获取什么，遍地的吃瓜群众，不曾想一想，我要的到底是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场疫情，好不容易唤起关注科学、关注医学的舆论氛围，瞬间就被娱乐事件所淹没。人们太容易安逸于简单、直觉、懒惰的阅读方式，而忘记了从前我们是如何伏案苦读，获取知识的。我相信，这也是读书月这样的活动，存在的意义所在。

阅读，这种看起来十分低效的数据传输模式，在可能存在的更高文明看来，简直无法想象。每页区区数百比特的信息，撑起了整个人类社会的文明，很神奇是不是。这其实就是阅读的力量。

阅读填充生命的内容

在我看来，阅读不仅仅是获取知识而已，更重要的是，培养个人的审美和气质。每一次阅读，都是对自己生命内容的填充。

培养审美很好理解。就好比你玩过魔兽世界，就对其他第一人称角色扮演类游戏再也提不起兴趣；就好比你玩过塞尔达传说，就对各种垃圾页游手游正眼都不愿意甩一样。当你接触了这个类别的顶级存在之后，你的审美也将停留在这个层次。

阅读也是一样。当你读遍科幻，对玄幻网文不会有更多的兴趣，当你读遍经典名著，相信你对九成九的各类网文都不会愿意多浪费一分钟。如果已经开始欣赏散文诗歌，对文字美的一面一定会有更多体会。

在阅读中，我有这样一个体会。我读过的绝大部分书，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不记得了，甚至连主要情节都已然忘却。更遑论散文诗歌这种如果不背诵阖上书本就会被遗忘。我也曾经很疑惑，既然记不住，我读它还有什么意义？

后来我才想明白，读过的书，即使遗忘了，它其实已经沉淀下来，化作了你的一部分，填充到了你生命中去。它可能成为了你的品格，可能成为了你的思维方式，可能成为了你的言行，可能成为了你的审美，可能成为了你的见识，这些隐形的东西，叫做一个人的素质。它会体现在你今后的为人处世中，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方式中……这些才是阅读给你的回报。

我热爱阅读，读书月的活动，我想分享几册在我生命中打下烙印的书籍。

爱情观——《神雕侠侣》

每一位少年都有一个武侠梦。我读的武侠不多，只有金庸古龙，其中给我留下深刻烙印的，唯《神雕侠侣》。在我情窦初开的幼小心灵里，那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它不仅满足了我对爱情的所有幻想，更深深地刻印在我的爱情观里。杨过与小龙女，从古墓中来，磕磕绊绊，一个失去了清白一个失去了手臂，一个为了搭救对方情愿陪上自己的性命，一个为了石头上的承诺拿生命做赌注。殊不知，石崖前，两人先后两次舍身忘死的一跃，什么样的海誓山盟都变得暗淡无光。

从此我知道了什么叫做情比金坚，知道了什么叫至死不渝，知道了什么叫同生共死，知道了什么叫你跳我也跳。从此我相信，爱情不仅仅是同甘更是共苦，爱情不仅仅是你侬我侬似糖如蜜，更是风风雨雨艰辛坎坷。在爱情里，如果没有举案齐眉的平等，谈何全无保留的信任？如果没有奋不顾身不计回报的付出，谈何相濡以沫的携手扶持？试问，如果你连生命都不愿意向对方付出，凭什么得到爱情？

没有这些，那只是婚姻而已，不是爱情。杨过和小龙女做到了，她们也终于得到了。她们坎坷的人生、百转千回的爱情，每一个细节，都令我荡气回肠。

她们告诉了我，爱情应该是什么模样。这深深地烙刻在我的爱情观里。不论说是信仰也好，说是固执也好，我认定这样的爱情观，也因此相遇了此生无憾的另一半。

想象力——《银河帝国》《刘慈欣科幻短篇》

科幻，很长时间以来，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众文学。但不妨碍我初中三年将学校那小小图书馆里全部的科幻通通扫干净。

是它让我第一次接触黑洞、反物质、跃迁、空间折叠、物质传送、人工智能这样教科书里不会出现的词汇和概念，是它在我眼前打开了一扇充满想象力的大门，门外有无限瑰丽的风景。

我的眼光，从此不再局限于脚下，而是朝上朝上再朝上，投向更广袤更深邃的地方，我跟随大师的文字，遨游于无垠的太空，思想的触角延伸至无边的宇宙。甚至开始思考我是谁、从哪里来、又将往何处去的终极问题。

可以说，科幻，丰富了我原本贫瘠的想象力，更带我领略了永远无法触碰的风景。

科幻，我想首推《银河帝国》系列。它以社会心理史学¹ 为基础，为我们展示了人类遍布银河的未来。千万个住人行星，数兆亿人口的银河帝国。繁荣的表象后面，社会心理史学的开创者、数学家哈里·谢顿指出帝国将要灭亡，人类将进入长达三万年的黑暗时代。他提出「谢顿计划」，建立保存人类文明的「基地」，将漫长的黑暗时代缩短至一千年。宏伟的故事在这个背景下徐徐拉开帷幕……

追根究底，一直向深层探索下去，我们就能够发现，人类蒙受的一切苦难，都可以追溯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在银河的历史上，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了解他人的心思……每一个人都将自己隐藏在他人无法穿透的迷雾中，而每团迷雾里也只有一个人。偶尔，从某团迷雾会透出一丝微弱模糊的讯号，而人类就是借着这些讯号互相摸索。然而，由于相互之间无法了解，也就不能彼此互信互谅，时时刻刻都会感到恐惧不安。长此以往，便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猜忌与迫害。 ——艾西莫夫《银河帝国3：第二基地》

国内科幻，绕不开刘慈欣和他的《三体》。不过，《三体》起手就是暗黑的黑暗森林理论，加上人类悲壮的结局，对于刚刚接触科幻的朋友来说，科幻世界观还没真正建立起来，可能并不容易接受这样的设定。更遑论「三体运动」的复杂、「绝对镜面」的难以想象，智子、量子纠缠、思想钢印等等较为艰深的概念，没有一定的物理学基础和科幻基础，并不容易领略她的美。

所以，在开始啃《三体》之前，我更建议先读大刘的短篇：《乡村教师》《带上她的眼睛》《流浪地球》。这些充满浪漫主义气息和人文关怀的科幻，能带给你更好的享受。

从实用主义的角度出发，或者说从家长的立场出发，可能读科幻是属于「最无用」的一类阅读。但它用无与伦比的瑰丽挑战你贫瘠的想象力，也用无比神秘和深邃的远方吸引你的目光，仰望……

我们都是阴沟里的虫子，但总还是得有人仰望星空。 ——刘慈欣 《三体》² 

基础 ——《语文》

是，你没有看错，这不是别的什么高大上的书籍，这就是我们的教科书——《语文》。

之所以推荐它，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语文》之外，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再有，无数专家大拿，穷经皓首地为我遴选时间轴那么长、宽度那么广、思想那么深的精选文章。

记得非常清楚，但凡开学发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语文读完，它甚至排在了我异常重视的包书环节之前。

在《语文》里，你能接触到几乎全部汉语言文学的体裁，不仅有「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的豪迈，也有「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的婉约；不仅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责任与担当，也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安逸与闲适；不仅有「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万分喜欢」的犀利揭露，也有「春天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的欢快美好。

可以说，《语文》囊括了汉语言绝大部分的美好。虽然我们都读过，但我还是真的建议，让我们抛弃考试分数的功利心，重新仔细认真读一遍甚至很多遍《语文》。即使你没有留下你那个时代的版本，也不妨读读你手边能找到的版本。

《语文》，给我们留下最基础的文学底蕴。它不仅烙印在我生命里，也烙印在千千万万中国人的生命里。

人生观——《相约星期二》

青年期人生观世界观刚刚有所雏形，面对纷繁的世界和社会，充满了不解和疑惑，我需要找个人为我解答父母和老师都无法解答的问题，《相约星期二》就是这样一本书。

这本书讲述的是真实的故事：社会心理学教授莫里患病将不久于人世。他的得意门生米奇，在教授缠绵病榻的最后十四周里，在每一个周二与莫里教授相约，上门聆听他最后的教诲。

在这十四堂课里，他们讨论了人生许多组成部分，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如何面对恐惧和遗憾，如何面对衰老与死亡，如何面对爱情、婚姻与家庭，以及金钱与文化、原谅与相处……等等一系列问题。

最后一堂课是莫里老人的葬礼，整个事情的过程，以及十四堂课的笔记，就构成了这样一本书。

对《相约星期二》，我想说：“读它，它就是你的人间漫游指南。”

比如，在论死亡一章中，莫里老人说：

一旦你学会了怎样去死，你也就学会了怎样去活。

在论感情一章中，莫里老人说：

我接受所有的感情——对女人的爱恋，对亲人的悲伤，或像我所经历的：由致命的疾病而引起的恐惧和痛苦。如果你逃避这些感情——不让自己去感受、经历——你就永远超脱不了，因为你始终心存恐惧。你害怕痛苦，害怕悲伤，害怕爱必须承受的感情伤害。可你一旦投入进去，沉浸在感情的汪洋里，你就能充分地体验它，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悲伤。只有到那时你才能说，“好吧，我已经经历了这份感情，我已经认识了这份感情，现在我需要暂时超脱它”。

在论衰老一章中，莫里老人说：

实际上，我分属于不同的年龄阶段。我是个三岁的孩子，也是个五岁的孩子；我是个三十七岁的中年人，也是个五十岁的中年人。这些年龄阶段我都经历过，我知道它们是什么样的。当我应该是个孩子时，我乐于做个孩子；当我应该是个聪明的老头时，我也乐于做个聪明的老头。我乐于接受自然赋予我的一切权利。我属于任何一个年龄，直到现在的我。我不会羡慕你的人生阶段——因为我也有过这个人生阶段。

在谈论婚姻一章中，莫里老人说：

爱情和婚姻还是有章可循的：如果你不尊重对方，你们的关系就会有麻烦；如果你不懂怎样妥协，你们的关系就会有麻烦；如果你们彼此不能开诚布公地交流，你们的关系就会有麻烦；如果你们没有共同的价值观，你们同样会有麻烦。你们必须有相同的价值观。而这一价值观里最重要的，是你们对婚姻的重要性的信念。

相爱或者死亡。不能相爱毋宁死去。这是莫里先生教会我对待爱情与婚姻的价值观。这和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故事所传达的爱情观，出奇的一致。看，每一本书，其实都烙印在生命里，等待着突然有一天，蹦出来指引你。

如何独处——《灵魂只能独行》

自从离开父母之，独立在社会上生活后，所有的选择都得自己做、所有的路都得自己走，举目望去，只自己的灵魂在身旁与你同行。

在那年轻的、孤单的每一个辗转往复的夜里，是这本书陪我度过。它让我明白了孤单和孤独的区别，教会了我如何与自己相处、如何自我开解。同样，它也教会我：

生而为人，要有善良的心、丰富的心灵，高贵的灵魂。

灵魂永远只能独行。即使像爱情、伴侣这样的关系，也仅仅是一颗独行的灵魂与另一颗独行的灵魂之间的呼唤与应答，也都不能取代人与自己的灵魂对话。亦即独处。婚姻中，爱人之间，也需要互相给予独处的空间。因为，灵魂行走的目标，只有每一个人自己寻找，才能找到。

这也是每一个人，生来这个多姿的世界，最终极的意义。死亡终将来临，我们要怎样活出意义？又要追寻什么样的目标？只有独行的灵魂，能给出答案。

我们在黑暗中并肩而行，走在各自朝圣的路上，无法向别人说清心中的圣地究竟是怎样。像解冻的河流，在大地上纵横交错的奔腾。是苦思冥想者的虚无，是一场有意义的徒劳。 ——周国平 《灵魂只能独行》

封面题图：Photo by Thought Catalog on Unsplash

正文配图：除《语文》来自与网络外，均来自图书出版社公开书本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