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假,班上同学邀请我用抖音和他续火花,之前我看视频只用B站、YouTube,和一些零碎的来源。身边很多人都玩抖音,但是我手机上没有安装——既为减少后台进程,也深知自己的自制力:一旦开刷,很难停下。

在我印象里抖音就是刷视频和看直播的软件,但他们现在还拓展到了即时通信朋友圈这个领域,让我看看怎么个事。

我试了试

我把抖音下载了下来用了一段时间,平均占地面积4G,运行时内存占用1G+

在这里我建议:如果你只是续火花的话,用抖音的聊天版多闪就可以了,占地面积小很多,内存占用600MB左右

那么火花到底是啥呢? (用过的朋友可以跳过本部分)

和互相关注的好友连续互相发消息超过三天,就会出现🔥标识,会在列表和聊天界面显示你们的连续聊天天数。可以合养小火人,每天都有任务(互发消息、小游戏等),做完任务之后会获得火星,根据累计获取的火星数量来计算等级,火星可以给小火人购买装扮,类似于养成游戏。

如果中断了呢?

一旦中间有一天两个人没有互相发消息,火花就会变成中断状态,平台会给你保留几天,在期限内重新开始连续聊几天,火花就可以重燃。

思考

每日任务中会有互发消息、互发照片等,从这里可以看出来,续火花的初衷是让好友之间分享日常生活,而不是为了续而续,草草发个消息积攒天数。

为什么这个小小的数字标识,能在零零后的群体中这么火?它几乎不需要任何门槛,只要每天发一句话,一个表情,甚至一个标点,它就会往前涨一天,所以火花天数变成了衡量两个人之间关系的一个量(也不一定)。

这个产品的聪明之处在于:它不要求你的聊天必须是有意义的,只是提醒你要续火花,用看得见的社交资产将用户长期留在软件中。持续的时间越长,你就会对续火花越重视,“不能断”的感觉越明显。

你会在睡前突然想起今天还没发消息,会赶着零点之前最后几分钟发个表情;你会因为断掉而懊恼;甚至断掉之后和朋友闹别扭。

断了之后还会有人谴责你“对火花不负责”

说白了,这已经不是聊天了,而是一个每天必须完成的小任务。它用最轻的方式,把你的注意力绑在了抖音里。

机制

续火花的操作看似特别简单,但设计上的关键在于三个低成本高回报的元素:

  • 社交资产可视化
  • 连续性
  • 低门槛、成本

连续性带来的持续增长的天数本就有成就感,所以也叫连续性奖励。而要维持这个成就所需的成本非常小:一个表情、一个短句就够了,几乎不费什么力,就是顺手的事。把这些元素叠加起来,用户会不自觉地把日常注意力分配给维持这个指标。

对于社交综合体来说,这种把注意力变现的方式,比靠传统的视频内容本身留住人更稳健:内容只会瞬间吸引你,指标会带来习惯。

心理

几个常见的心理效应共同起了作用:

  1. 连续性奖励(streak)效应,刚才说过
  2. 损失厌恶:断掉一个已有的 streak 所带来的不适感,往往比获得一个新 streak 的快乐更强烈,所以你尽量不让火花中断
  3. 比较心理:当关系变成量化的数字,它就可以用来比较你和谁的关系更亲密
  4. 未完成效应:人们对未完成的任务记忆更深刻,而火花是一开始便不会结束的,所以这是一个永远不会完成的任务

合在一起,这些心理因素把一个原本无意义的动作,变成了增长的社交资产

产品逻辑

对抖音来说,你和好友的关系好坏,跟它没有任何关系。从之前的视频流拓展到私聊场景,可以增加平台的整体黏性。

更具体地讲,每日续火花能提高软件使用率、增加回访频率,并把碎片时间从刷视频扩展为刷视频+检查火花。而回访率展现在你会不断去看对方有没有和你续、你们的火花多少天了。

这类设计的回报是复合的:日常使用习惯被绑在平台上,社交网络的交换成本变低,但替换成本上升。原本你卸载掉抖音没有什么损失,但现在你卸载掉它,意味着社交资产——火花的消失。

所以平台的粘性增强了,留住了更多用户(你不就被留住了吗)

断续

我和同学的火花续了一个多月,开学之后不怎么用手机,忘记了还要续火花,火花直接掉了,那天我反倒突然松了一口气。

因为在那之前,我其实已经慢慢意识到:真正让我打开抖音的,不是他的信息,而是那个数字。连续几周我发现自己打开抖音是为了看那串数字是否在继续,而不是为了看朋友发了什么。

断掉之后,我再也没续新的火花,不是因为它完全没有意义,而是因为那种意义本身结构得太精巧了,它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产品设计出来的。这个区别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跟朋友的关系,被一个算法的节奏牵着走。

其实火花本身没错,它给很多人提供了维持联系的方式。但我现在更愿意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真实的互动上:想说话就说,不想说就暂停一下,不需要每天为了不让一个图标熄灭而维持一种社交的假象

死掉的的是火花,不是那段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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