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大部分时间在家，把放在 Kindle 里好久的《清单革命》看了一遍，今天就来聊聊这本书以及它对投资有可能的帮助。
- 清单是什么？
- 清单的两个主要作用？
- 清单在投资中的应用
- 一些小 Tips
清单是什么？
《清单革命》是美国著名的外科医生阿图·葛文德所著的畅销书，主题很简单，就是如何用清单（checklist）来帮助我们少犯错，拯救自己的生活。书的内容多少有些啰嗦，但读起来也比较轻松，几个小时就可以读完。
葛文德医生认为，人类的错误主要有两类：一类是“无知之错”，另一类是“无能之错”。“无知之错”是因为我们没有能够掌握足够的知识和信息所犯下的错误，而“无能之错”是因为我们掌握了知识，但却不能正确的使用这些知识而犯下的错误。
现代社会，知识早就超过了我们每个人能承受的范围。如果用百分比来衡量两种错误的比重的话，“无能之错”所占的比重显然越来越大了。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一种解决方案是增加人的知识培训和技能培养。但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是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人显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学会并掌握那么多的知识。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人掌握了足够的知识就可以不犯错吗？显然，并不是。
当我们面临一个特定的问题，我们如何应对，是否能解决的很好，往往由“我们具备的知识”和“我们解题时的状态”共同决定，这是一个典型的 O 型环问题（参看这篇周报）。用一个简单的公式来表示：
最终结果 = 具备的知识 X 临场发挥
“临场发挥”往往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竞技体育中，大家往往用“冥想”、“心理咨询”等方式来解决运动员的情绪和压力问题，试图提高“临场发挥”的效果。在其它更多场合，我们可以用一个“外挂的”、“冷酷的”、不受情绪影响的设备来帮助我们解决问题。
这个设备就是葛文德给出的解决方案 —— “清单”（checklist）。
最著名的清单应用显然是飞行员使用的清单。如果你看过前一段热映的电影《中国机长》，你应该对里面的几张清单印象很深：
第一张清单是在飞行前的准备会议上，机长刘传健带领机组全体人员根据“起飞前清单”来做起飞前的准备，包括介绍每个人自己、介绍航路的天气状态、介绍紧急情况时候的应急处置等；
第二张清单是起飞前，刘传健和副机长根据“起飞清单”来将飞机推出跑道，起飞升空；
第三张清单是在前风挡爆裂后，刘传健和副机长根据“风挡爆裂处置清单”来做紧急处理。
在这本书中，葛文德医生也举了《萨利机长》的例子来说明“清单”对于航空业的重要性。
清单的两个重要作用
葛文德医生认为清单有两个重要的作用：
- 在不增长专业技能的情况下，提高绩效；
- 培养注重合作的纪律和文化
先说第一个好处 —— “在不增长专业技能的情况下，提高绩效”。
这条很容易懂。拿前面所说的《中国机长》的例子来说，“起飞前清单”和“起飞清单”对于机长以及机组成员一定熟的不能再熟了，这个清单检查的过程，并没有增长大家的专业技能。但正是这个“机械”、“冷酷”的执行过程，可以帮助大家发现一些可能由于人的疏忽和情绪引起的“无能之错”，从而降低犯错的概率，提高绩效。
类似“风挡爆裂处置清单”这样的清单有很多张，是航空业百年血泪经验的总结，机长不可能也没有必要把这么多知识和技能都学会并记住。但只要他们信赖并依据这些紧急清单来执行，就可以提高事故发生后把飞机开回来的概率。
再说第二个好处 —— “培养注重合作的纪律和文化”。
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这点，我却认为它更加重要。葛文德医生在书中举了一个用含 19 条规则的手术清单来降低手术后并发症的实验数据。这个实验在验证了清单作用的同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严格执行清单，能降低相关并发症的概率，这很好理解，但很多和这 19 条规则没什么关系的术后并发症也有相当程度的下降。
怎么回事？
经过调查和研究，葛文德发现，手术团队成员之间沟通质量的改善是关键所在。进一步的研究证明，医护人员对团队合作质量的打分与病人术后的恢复状况存在显著的相关性。团队合作质量改善得越多，术后并发症的发病率下降得就越多。
在外科手术中，主刀医生、麻醉医生、住院医生、护士 等往往是临时组建的团队。专业化分工一方面能让每个人的分工更细、更专注，但也容易让团队成员只关心自己手上的事情。而大量手术中的问题恰恰出自于“接缝处”，来源于沟通不畅。葛文德医生的清单，让大家至少在手术开始前花一分钟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和讨论，就是这样的微小动作，把几个人变成了一个团队。
我们再回看《中国机长》的“起飞前准备清单”，是不是起到了一样的效果？而“几个人”和“一个团队”，在真的发生问题的时候，千差万别。
清单和投资
有趣的是，这本书里，葛文德医生还采访了我们的两位老熟人，分别是盖伊·斯皮尔和莫尼什·帕伯莱。我分别写过两篇周报介绍过他们的书：《憨夺型投资者》和《与巴菲特共进午餐时，我顿悟到的5个真理》。
葛文德医生之所以采访这两个人，是因为他们都把清单和投资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并且认为清单极大的改善了他们的投资业绩。
在《一个巴菲特信徒的8个投资原则》中我们介绍了盖伊·斯皮尔的投资清单，包含他的 8 个投资原则，分别是：
- 不要总是查看股价
- 如果有人给你推销什么东西，不要买它
- 不要和管理人员谈话
- 按照正确循序研究投资信息
- 只与没有私心的人讨论你的投资观点
- 永远不要在开市期间买卖股票
- 如果你买的股票下跌了，两年之内不要卖
- 不要讨论你当前的投资
盖伊把检查清单（Checklist）比作断路器，这些断路器可以减缓自己行动的速度，避免鲁莽行事。市场瞬息万变，信息爆炸时代、我们每天更是要接收无数的信息，在这些刺激和我们的回应之间，如何留出一定的距离，从而不被贪婪和恐惧所控制，这个检查清单，就像飞行员的操作手册一样，对他的投资有巨大的帮助。
相比之下，莫尼什·帕伯莱的清单要复杂的多，目前包含 80 多条。
帕伯莱是反思自己错误的高手，他的清单更像一个错误清单，每当他发现一个知名投资者的错误或者自己犯下一个错误，他就会把它添加到自己的错误清单中。当他发现新的投资机会的时候，他会用这张含有 80 个问题的清单来逐个打钩，碰到有问题的地方再去寻找答案。
每个人都会犯错误，但帕伯莱的清单保证了他不犯同样的错误，因此这张清单保证了帕伯莱的错误率极低，而最终这会体现在优秀的投资结果上。巴菲特说的：“第一条规则是不要输钱，第二条规则是别忘了第一条”，其实所说的也是少犯致命错误。莫尼什·帕伯莱的清单确保了他输的时候远远小于赢的时候。
因为好奇，我去搜了一下帕伯莱的几次采访，总结出了他的清单中的几条原则：
比如这条 “这个公司能抵御中国或者其它低成本国家的竞争吗？”。这条原则来自于 Dexter Shoes 的投资案例，巴菲特在这笔投资中亏了很多钱，原因正是中国的低成本竞争。
再比如这条“这个公司的利润是繁荣期的利润吗？正常经济周期能有这样的利润吗？”。这条原则来自于 CORT Furniture，是芒格的一笔失败的投资。这家公司在2000 年科技股泡沫的时候进行了大量的办公家具租赁，赚了很多钱。可是当泡沫破裂的时候，需求也同时消失了，公司的利润也就大幅下降了。
就这样，根据自己和著名投资人的错误，帕伯莱一条一条的总结了 80 条投资清单，并运用到自己的投资中。大幅改善了自己的投资业绩。
像盖伊·斯皮尔和莫尼什·帕伯莱一样，好的投资人一定都有一张投资清单。你有自己的清单吗？
对了，如果你对长赢指数投资的主理人 E大 很熟悉，我想你从他每次的发车文章中，也可以尝试总结出他的清单，要不要试试看？
一些小 Tips
还是回到《中国机长》，回到清单广泛运用的航空业。飞行员之所以会向清单寻求帮助，主要是出于两个原因。第一是，他们在训练的时候被要求这么做；第二个原因更加重要，因为清单被证明是有效的。航空业的“清单”不断迭代，几乎把所有已知的空难和其它事故的处理方式都凝结在清单中，另外也在历史上多次帮助驾驶员化险为夷。因此获得了飞行员的信任。
因此，如果我们希望在投资、工作或者生活中运用清单，我觉得也有几个关键点需要注意：
1）清单需要“简单”、“精确“、“切中要害”
好的清单一定要被使用。如果你的清单太长以至于每次想用的时候都心生怯意，或者偷懒跳过，那就没有意义了。因此你需要在“全面”和“关键”中找到平衡，既“简单”又不漏过关键步骤；
2）清单需要“迭代”
就像航空业和莫尼什·帕伯莱一样，一张好的清单需要不断迭代，需要不断把最新的错误放到其中。这需要对自己“真实”、“严厉”，也需要每一次错误之后痛苦的反思；
3）团队清单最重要的是“沟通”
如果你做的是一张团队清单，这张清单除了打钩外更重要的是纪律和沟通。如果只是做好一张清单丢在会议室墙上，恐怕不会有什么效果。
最后，做个互动话题，你有自己的投资清单吗？如果没有，生活中其它方面的清单呢？